崖高数百丈,崖底时常有猛兽嚎叫之音,震人肝胆。
六人中第一个醒过来的是如意,她一见眼前场景,看了看左边的江蜜和右边的庄思睿,拼着力气喊了几声小姐也未见回应,她可听说了深林密处有野人以人肉为食,莫非……
心中这般想,一个没忍住,哇地哭了出来,“小姐啊,你去了我该怎么向夫人交代啊……夫人啊,他们爱挑嫰的吃,我……”
魔音贯耳,其余几人皆是醒了过来。贺玉姝不欲再听她说下去,只能让她闭嘴,奈何如意却以为是她魂儿回来了,哭的更加卖力,就怕一不小心被带走。
江蜜耐心耗尽,虽身体被捆着动弹不得,头却直接偏过去同如意的撞在一起,“这下醒了没?”如意愣了愣点点头。
缓了片刻,脑子才清明了些,贺玉姝瞅瞅旁边的徐昇,见他靠在树上闭眼不语,贺玉姝不禁担忧,她可知道这人是个药罐子,这番折腾可别有个好歹才是。
或是目光太过灼热,徐昇睁眼望向她,“可算是醒了。”
贺玉姝点点头,“这是哪儿?”话音刚落下就从旁边钻出来一个小姑娘,眉眼间尽是活泼,一身红衣,好不惹眼,她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小萝卜头,贺玉姝只听得后面的小孩子唤她阿欢姐姐。
阿欢在贺玉姝面前站定,歪着脑袋,一双大眼睛满是羡慕,“你长得真好看,外面的女孩子都向你这般吗?”
鲜少被人如此直白的说漂亮,贺玉姝忽感一阵脸红,只是这份高兴还未持续片刻,又听得阿欢说道:“好看是好看,但是个没脑子的。”
旁边的丰竹忍不住笑出声来,也不管现在是何境地,反正只要是贺玉姝尴尬他心中就高兴。
“你们也不看看自己待的是什么林子就敢生火?我们这里一岁的小孩儿都知道红倮木,不可燃,若起烟,睡三天。”
“让你们知道也是想让你们死个明白,我百溪村的规矩破不得,临了临了倒不如说说这山外趣事,三日后再入狂风崖时我先给你们一个痛快。”
贺玉姝转了转眼珠子,忽悠道:“趣事嘛,那可就多了,除非个把月的时间根本就说不完,我这身上倒是有些好玩的东西,你不如先将我解开我拿给你?”
阿欢看了贺玉姝一眼,嗤笑一声,“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还看不出来?无需你动手我亲自来取。”说罢走到贺玉姝身前,将她浑身上下全都搜罗了个遍,除却几两碎银子,几张根本就看不懂画的是什么的黄色符纸外再无其他。
意识到自己又是被哄骗了,阿欢将东西扔到地下,“你竟敢骗我!”说罢扬手朝着贺玉姝的脸就想打上去。
巴掌还未挨上,贺玉姝抬起的腿还未踹出去,徐昇就睁开了眼,“阿欢姑娘,且慢,我这里倒是有个好物件,你先瞧瞧看喜不喜欢?”说着看向腰间最常挂着的那个小玉笛。
阿欢取下东西,便听得远处有一妇人唤她,她只好带着那七八个小孩子赶过去,临走前瞧着徐昇晃了晃手中的东西,“你还算知趣,这东西现在就是我的了。”
丰竹刚刚瞧见徐昇给出去的东西,那可是他见公子打小便一直戴在身上的,片刻不离,现在怎么就突然舍了出去,定又是那个茂成郡主!
“郡主,你这佑护平安的红丝带当真是不顶什么用,果然是用过就不灵光了,也怎好再拿出来……”
“闭嘴,它不佑那便换我来。”说着就想起离府时绑在小腿上的那把怀陵匕首,可现在怎么去拿呢?
贺玉姝犯了愁。
百溪村里房屋布局都是稀稀落落的,并不紧密,但这个村子却是异常的团结。
村中家户人家的房子大多都是木质结构,不过外围是用石头砌成的高高院墙,村中人几乎都是以打猎为生,没有良田便开垦荒地种上些应季蔬菜,至于必需品则是每月由固定的人下山去采购,但并不是朝着平阙城方向而去,而是更远一些的镇子。
阿欢打发走了那群爱凑热闹的小鬼,推开门就瞧见湘婶子插着腰站在院子中间,“那些是什么人你早上又不是没听见你三青叔说,你还敢往跟前去凑?你这般不听话,我看还是要让老太公连你一起处置了为好!”
疾言利语阿欢是半点也没有往心中去,阿欢是个孤儿,自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但这种日子哪能过得好?后来是湘婶子瞧着她可怜才将她领回家来,这一养就是许多年,两人情同母女,阿欢自是知道湘婶子这是拉大旗吓唬她呢。
“婶娘,我还没见过外面来的人呢,我看他们也快要死了,有些东西也用不着,干脆都给收拾了回来,我还真的找见一样东西,婶娘看了一定喜欢。”说着就把从徐昇那里得到短玉笛递到湘婶子手里。
湘婶子瞧着手中的玉笛,这是有些年头了,这玉笛被养的不错,通体乳白,玉笛的底端有浅浅的凹痕,湘婶子眼睛不好,眼前能看见的东西都异常的模糊,整个人是处于全盲的状态,好在这些年都已经习惯了,手上的皮肤就变的格外的敏感。
她用手摸了摸,只感觉异常的熟悉,再摸过几次之后,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旁边乖巧坐着的正准备接受夸奖的阿欢顿时慌了,她赶紧用袖子去为湘婶子抹泪,“婶娘……”
她若不唤还好,这一出声,湘婶子直接痛苦出来,即便是村中屋舍之间隔着比较大的距离,但这股子哀戚之音邻居们都听到了,倒也是见怪不怪的,因为每年湘婶子都会这般哭上几场,她那双眼睛就是被哭瞎的,只是今日的哭声沉重了些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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