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沥沉默半晌,点点头,复又笑着交代,说道:“你听过便罢,可不许随意传出去。长辈们的事情你也不要打听,好好过自己的太平日子,可能答应?”
“这有何难,我应下就是了。”贺玉姝满口答应,不过心中却也有着自己的打算,想起红昭,她不由多了句嘴,“红昭曾说少年受您恩情,这又是哪段故事呢?”
“不过是应小妹托付举手之劳而已,算不得什么恩情,何须惦记到现在,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是在哪儿遇见她的?”
贺玉姝哪里敢说自己上了百溪山,饶是贺沥平日里对她甚是温和宠爱,她也不敢在老虎头上撒野,找不出理由来只能是脚底抹油先溜为敬。
只不过跑出院子才想起什么来,又轻手轻脚走回去,站在门外悄悄把头探进去,乖巧地笑了笑,“爹,我那个干姑姑叫什么?以往不知道便罢,现在知晓了,免不了清明时节烧些湘竹寿衣孝敬孝敬的。”
贺沥看着那门框边冒出来的脑袋,心中也还是有些欣慰的,“逝者已矣,名讳再提也是凭添伤感,你若有心,就只记住她姓徐字清杳。”
清杳?徐清杳!
贺玉姝冲到嘴门口的话硬生生的被她忍下来,带着心中的惊疑回了自己的归鸿楼。楼内早先被邬杭一剑震塌的墙体早已重新修缮完毕,廊檐下换上了新的红灯笼,贺玉姝猛然间想起还有不足十天便是除夕。
除夕是个大日子,故而府上早早就准备上,除夕当晚贺沥与贺夫人以及贺玉姝是要进宫去参加宫宴的,归来时便已经是不早了,所以每每晌午时全家人在一起就吃过团圆饭。
搁往日里年前的这几天时间贺玉姝总是要被贺夫人拉着从头到尾的都要捣鼓一遍的,这几日不在府上,贺夫人没有逮到人也就算了,不过她回府的消息想必她娘已经知晓,眼看着天色不早,她干脆去贺夫人的院子请个平安,省的再见面时又会是一翻念叨。
这安一请就耗费了许多时间,以至于第二日一大早的贺玉姝又带着如意偷偷溜了出去,当然身上还带着亲两日涂渊给她的银两。
昨日离开徐府的时候贺玉姝就说过要送徐昇一份礼,至于是什么她还没有想到,又因之前的那一次她带着徐昇买的那些东西徐昇全部送到定国将军府上,贺玉姝这次下定决心要投其所好。
年关将近,街市上年味儿已经慢慢起来了,人流较之平常已经是多出许多,所以兵马司又派出不少的人巡街,避免有贼人趁机作乱。
念着徐昇府上也是冷冷清清的,他现在卧病在床想必这个年也是准备简单过了的,即便是有文府在,但贺玉姝暗自猜测徐昇与文府的关系并不如传说中的那般亲密,即便是能以诚相待的恐也只有文端玉与文老太太二人,上次贺沥带着贺玉姝亲上文府瞧见文夫人的作态也不像是能善待养子的,所以贺玉姝挑了一些东西采买上准备到时候一同送到徐府上去。
又因昨日临睡前贺玉姝在心中将这两日得到的信息在心中重新理了理,得出的结论是有几条不过更多确实疑惑重重。
一.涂渊要找道樗音使得他们上了百溪山,又阴差阳错的发现了《两相知》的乐谱,据知这乐谱会的只有两人,一是道樗音,而涂渊是根据道樗音遗留下来的乐谱自学成才,二是《两相知》的创始人清杳,那么徐昇会的乐谱又是从哪里学过来的呢?
二.道樗音当时出现在平阙城是为了救她师姐的族人,从而在百溪山下安置形成村落,村中人都是姓徐,徐清杳与贺沥是结拜的兄妹又有怀陵匕首为信物,但现在已知晓徐清杳故去,而贺沥对于徐清杳的大名只字不提,也不许她打听其中缘故,这其中又有什么故事?
三.徐昇姓徐,且又是文端颐的对外所称的义子,那么徐昇就是徐清杳的儿子?城中传闻文端颐待徐昇甚好甚是一度超过嫡子文弈炜,如果不是有更大的缘由就只能说明文端颐是徐昇的生父?
一想到这种可能贺玉姝不由地晃晃脑袋,她实在是将二人无法联系起来,不过既然答应了贺老爹不过问当年的事情,她也只好先放下。
要送出去的礼物,贺玉姝在心中也稍微有了点主意,因为在百溪山的时候见徐昇随身携带的那只短玉笛,以及之前上徐府听闻徐昇抚琴,便知他是喜爱乐理的,所以贺玉姝直奔乐器坊,准备好好看看,甚至心中已经开始暗自得意,这次送的礼物徐昇一定是非常喜欢的!
只是还未走近,就看见平阙城中有名的乐器坊前聚集着一大群人,吵吵闹闹的听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贺玉姝带着如意好不同意挤进去,就看见一位病弱老者带着一个七八岁小童,手上捧着一把上好的七弦古琴坐在乐器坊的石阶上,旁边站着的是坊内的小厮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
“这位大爷,你这琴我们东家看过了,也是收的,你若是愿意就进去谈,若是不愿也不要在这里坐着,我们还要做生意呢,你在这里挡着客人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老者性子很倔,硬声说道:“琴你们要收就必须连我的琴童也一块儿收去,否则免谈!”
七八岁的孩子也是能干些活计的,给些吃的总归是饿不死,但无奈这小童看着瘦弱至极,脸色极差,虽七八岁但外表瞧着只有五岁小孩的样子,一看就不好养活,指不定到时候还要倒贴上棺材本,这买卖可一点都不划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