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昇趁着夜色一路摸到藏书阁的时候,已过亥时,正准备潜入进去之时,宫内有人闯入,禁卫即刻就要封锁宫门,徐昇只能暂避,遂匆匆离去。
本就是个大好的日子却出了意外,任谁也担不了责任,苍明帝更是震怒,下令对擅闯者处以极刑。
宫宴匆匆散去以后,木公公手上捧着一个黑色的包裹神色略显慌张的敲响了寝室殿门。
室内本该是云雨和谐之景无端被扰,苍明帝更是厌恶,伸手够着一方茶盏就扔向门口,未过几息功夫又听见动静,他才黑着脸将人传唤进来。
待再看过木公公呈禀上来的东西之时,苍明帝只觉得今日不是寿宴倒像是有人急着为他送丧!
月上中天,清辉正明时朝中几位大臣匆匆进宫,祥安殿的灯火彻夜未熄。
次日,早朝之上,接连好几位皇子被贬谪,朝堂之上搞得人心惶惶,也就在这几日的功夫里,徐昇终于享受到了璋英华会的荣耀,文试第一成功成为了翰林一侍书。
翰林院任官职大小且不论,有古语云非翰林不入内阁,侍书未沾得翰林荣辉只不过是整理古籍整理残卷的闲职,但又因文端颐的名头,徐昇在这里过得也算是轻松,至少不会被自诩资历老练的人凭白强加活计。
一日刚刚忙完手头的事情,徐昇就去了皇家藏书楼。苍明帝寿诞那日他本想偷偷溜进去的,但因意外戛然而止,这回但是可以走的个光明正大的。
皇家藏书楼一共分为五层,一、二层为诗书史卷,三层乃是各代皇帝、朝堂后宫及皇家子嗣祥况记载,第四层为古珍残卷,第五层则是放置皇帝御笔朱批的折子等。
依着徐昇的官职无腰牌是不上不了三楼及以上的,但寻了借口从一编修处借得此物,此刻进的也算是畅通无阻。
心中有了决定,徐昇就在三楼的书籍当中翻捡起来,却始终未曾发现后面有一双眼睛自打他进来时就一直死死地盯住他。
徐昇最先是从苍明帝即位起开始查了起来,但发现并无多少可用信息,快速浏览完一本蓦然间回头看向对面的几个书架子,“谁在那里?出来!”
话音落下,未等得一会儿,从里面传出来脚步声,徐昇心中颇为戒备,待看到来人时心中一紧。
苍明帝双手背与身后,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面容之中带着些许的熟悉,但却总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的。
徐昇一眼便认出此人是璋英华会见过的苍明帝,连对方只是只身一人,徐昇并未表现出惊异来,反倒是满脸疑惑。
“见过大人。”
苍明帝踱步至徐昇面前,“你是谁?朕……本王倒从未见过。”
拱了拱手,神情中略带着些许的慌张,“小的徐昇,是翰林院的……侍书。”
侍书?苍明帝心中暗自思量些许,未获得上朝资格的低官阶的朝臣却在他心中是并未挂上名号的,侍书多选自寒门子弟,他自是未曾多加留意。吏部主管全国官员调任,三品以下无需苍明帝指派,钦定人选拟了折子待御笔朱批后即生效。
片刻之后苍明帝才隐约察觉徐昇这个名字有些许的耳熟,仔细一想闹钟声便浮现了那场让人不甚愉快的璋英华会,虽当初二人俱在现场,但苍明帝心中丝毫不担心刚才瞒报身份之言被戳穿,毕竟直视龙颜为大不敬!
“据本王所致知,你的身份尚且进不得这藏书阁的三楼,如今擅闯,你可知罪?”
徐昇叩首,直言苦衷。“小人并非有意为之,乃是在整理残卷之时有一处尚存疑窦,便来藏书阁寻个答案。”
这两日的事情让苍明帝心中颇为不顺意,此刻心中也是微悸,心中不耐,说出的话更是带着几分的寒意,“如你之言乃是无心之失,那借你腰牌之人可是明知故犯?门口盘查的内侍更负失察之罪,这又当……”
徐昇低垂着头听见他的这一番话,心中慢慢地沉了下去,只是后面听见苍明帝并未说完又久久不出声,他微微抬头,只见那原先站立显得高不可攀的人此刻一手扶着书架,一手抚着心口,面色苍白,粗重的喘息一声声迎面飘来。
“大人……”徐昇立刻起身,两步跨过去将人也才堪堪接住到落在地的人,今日若是苍明帝有个好歹,那他就是真的说不清楚了。
低头观了观苍明帝的面色,徐昇心中微微一惊,这也是心疾的症状!来不及多加思考,徐昇从兜里面拿出一个瓷瓶,到出粒药强行给苍明帝喂了下去。
祥安殿内,苍明帝清醒过来已经过了子时,太医院众人齐齐跪在宫外等候差遣,传言中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文阁老也跪在旁边,面上带着些狼狈。
龙体染恙乃是大事,苍明帝无端在藏书阁倒下,现在那处已被禁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至于当时共处一室的徐昇早早被下了大狱,但尚未被处置。
苍明帝患有心疾一事,只晓得人并不多,经他示意,此次意外太医院也只会对外宣称是处理政务积累成疾所致,而徐昇被带回到祥安殿的时候,苍明帝一身明黄色的中衣盘着双腿正坐在龙床之上,手中捏着的便是从徐昇那里搜出来的小瓷瓶。
瓶内的药早已让人查验过,是平复心疾的良药,只能做应急之用,平时不可服用。苍明帝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中不由地赞叹,此药尚好,但太医院却从未开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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