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徐萦之间是有情,但随着她进宫也就作罢了,但她若不是皇妃了呢?我是否可以弥补毕生的遗憾,但是谁都没有料到那个时候她竟然身怀皇嗣!再见徐萦时她变了许多,放佛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以后什么都可以放下了包括我们之间的感情。她想要重新开始一段生活,纵使我心有不甘又能如何?我终究是亏欠她的。”
“自那以后我们便时常有书信往来但大多都是些琐事,后来得知她生下一名皇子,而我恰逢奉圣上之名巡视莱州,不过是一地之隔我又怎能不去看看她?也正在那时西埕因徐萦之‘死’心意不平,便伙同密尔东蚕食边境,你父亲从战场上退下来昏迷不醒,朝廷意图议和而西埕王子提出要求竟是要灭尽徐家一族。”
“徐萦之于徐家而言就是他们一心想要攀附权贵的工具,陛下心中更是瞧不上徐家,若是用一个徐家可以平息西埕的怒火陛下自然愿意。这个消息不知为何传到了徐萦的耳中,她告诉我想要去边境,虽她与徐家不密但身上流的终究是徐家的鲜血,断不可因她一人家族尽灭,我直言相劝定会另有他法,但她如何肯听?争执之间竟自戕于我眼前。”
“开化城别馆的那场大火是我放的,既然她不存于世那么这些痕迹都不必要存在了,也是在那之后我收养了徐昇,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徐萦固执,若她当初肯再多等一等那么现在就会是不同的局面,她故去的消息我传到了你父亲处,彼时你父亲大病初愈就又上了战场,之后便是你所知的束凉之战,坑敌八万。”
听到此处贺玉姝心中道不明是什么感觉,她直觉是文端颐是个绝顶聪明之人,所以对于他的话也只信了五分,“既然你说徐萦与我父亲甚是亲密,那徐昇的身份这些年来你为何不告知于他?还有徐萦既然故去那么她的尸首又在何处?你不会绝情到一起焚了吧?”
回忆就像是一个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面对贺玉姝的质问文端颐心中并不恼怒,反倒是语重心长地回道:“为何不告知你父亲?你父亲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况且徐昇身份特殊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至于尸首便如你说的。现在你可以把东西给我了?”
这老贼果然在骗她!一副情深不悔的样子又怎么会由徐萦尸骨不安反倒是每年去祭拜衣冠冢?这根本就说不通,不过贺玉姝也未点破,往事既然撕破一个口子便会有更多的东西露出来,她会一一查清楚。
“好说好说。不过我知道文大人太多的事情,都说好奇的人活不长,不如文大人亲自相送至府门外也表贵府好客之道?”
都做到了这一步文端颐也无谓再多走一段路,他本就不会对贺玉姝怎样,至少现在不会。
二人亲至府门外,贺玉姝将剩余的半截书信递给文端颐,转眼就消失不见。文端颐反倒是不着急,他回到书房这才相看起来,只见盖有贺沥大印的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几个字:不要相信女人。
自贺玉姝回府后也曾听闻外面有人传言说是文端颐突然染病卧床连早朝都上不得,圣上为此还亲自去文府探望,一时之间君臣之谊传为佳话。
心中知晓自己戏耍文端颐他断然不会轻易就这样算了,故而贺玉姝这几日连府门都未出,定国将军府众人还以为她突然转了性子,直到徐昇的书童丰竹上门说是徐昇相邀听曲,原本还是懒散模样的贺玉姝立马跟着人出了府,府内众人才松了口气,原是她们想多了。
丰竹只管将消息带到便回了徐府,贺玉姝独自前往,心中还甚是纳闷徐昇好端端的为何会邀请她听曲?要知她对这些从不感兴趣,还是徐昇另有话要说?想不明白也就作罢,她一路晃晃悠悠地走过去期间还买了些味道甚是不错的点心,她猜徐昇应当会喜欢。
乐斋今日倒是闲暇,一楼大堂只是坐着寥寥几人,厅中的台子上坐着一位公子正在抚琴,琴声悠扬甚是快意。
贺玉姝听了一耳朵便上了二楼,刚一推开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把她非常熟悉的剑——逢君。
徐昇在文府耽搁了好些日子本不想再留,但奈何文端颐突然病重他自不好在这个时候请辞,只能每日侍奉汤药。今日不知为何心中总也不宁又究不出缘由,正当这时丰竹端着壶酒走了进来,徐昇见了心中还颇为诧异,他因身体之故不常饮酒,但偶尔也会小酌两杯,但丰竹找他喝酒这还是第一次。
“公子可能与小的共饮几杯?”
徐昇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几眼,直到丰竹抵不过他审视的目光自行将手中的东西摆放到石桌上,斟满酒,眼中带着期待。
徐昇坐下并不言语,丰竹却自顾自地打开了话匣子,似追忆往事般从他跟在徐昇身边开始一直说到现在,徐昇未动酒杯,丰竹却一杯赶着一杯已是半醉之态。
“能跟在公子身边已是荣幸之至,在庆州生活的那几年更是令人一生都会怀念的时光,若是可以我还是希望公子可以回到庆州,那里虽比不过平阙城的繁华,但少了纷杂庸扰。”
说起庆州徐昇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周盛春,庆州确实是个好地方,但他现在回不去,在平阙城他还有身上所系之事与心中所系之人。
眼观徐昇的神色,丰竹便知他心中所念的是何人,强忍下喉间翻滚的热流,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乐斋,贺姑娘危。”说完一口鲜血喷出将那白玉酒杯染上斑斑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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