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你怎么送我这么贵的东西啊?”
“不贵,你做事认真又仔细,又肯吃苦,这么好的店员可不好找,这礼物我送的心里头欢喜。”
这一说,早已憋红了眼的关阳阳,登时没能忍住,豆大的泪珠哗哗就往下落,“掌柜的,要不我还是……”
“还是什么?”莫轻轻忙将她的话打断,笑着叮嘱,“好好在家,好好筹备自己的婚事,都决定嫁了,不上点心怎么行?哦还有,抽空还是要多识识字,日后还要帮着打理米粮店,不会记账可不成。”
“好,我都听你的。”
“好了,我得走了,让刘大哥再跟你说几句。”
与几人道过别,莫轻轻便登上马车,待刘老五也送完自己的心意,马车才载着人悠悠朝着临安方向而去。她撩开车帷一角,看着落在身后的众人和小县城渐渐变得模糊,不知怎地,竟也不由得鼻子微酸。
离别二字,到底只是写起来简单罢了……
许是还载着不舍与惆怅,格外沉重,此去一程,比上回又多花了一日。抵达临安时,莫轻轻正因奔波而晕头转向,结果竟是花了些工夫,才绕到了铺子前。
开锁,推门。
已挪走了书架的厅堂,宽阔敞亮,豁然开朗,连刘老五也散去疲惫,好生吃了一惊。
“掌柜的,这铺子很大呀。”
“可不是?”两人相视一眼,莫轻轻笑道,“刘大哥,我们可要从头做起了。”
第86章
梆梆绑!
常年紧闭门窗的铺子, 骤然某日敞开门,传出断断续续的敲击声,比起嘈杂令人生厌, 众人更多的反倒是好奇。
三三两两聚到门口朝里张望,低声议论。
“这是干什么呢?”
“不知道啊。”
“是不是有人搬进来了?”
众人说得正起兴, 铺子里,楼梯旁, 健壮男子像是倏然闻得动静,转过身, 赫然露出他脸上那几道枯皱的长疤。
这一脸凶神恶煞!
众人吓得倒吸口凉气,背脊一僵,当即想逃,可脚底板就像是被粘住似的, 愣是挪不开。
更要命的, 是好像还招惹到了他。
只见男子抱起桌上木盒,突然一瘸一拐往这边走。众人屏息不敢轻举妄动,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哗哗滚落。
盒子里是什么?
杀人的刀, 还是刺人的箭?
好在都不是。
男子在跟前站定, 扯开嘴角, 揭开木盒。众人再一看,里头竟装满了用纸包好的小方块,倒像是一颗颗糖。
“诸位, 我们是昨儿刚搬来的, 楼梯坏了,今早找了人来修, 动静有点大, 还望你们多担待。这些是杏仁焦乳糖, 我们掌柜亲手做的,别的地儿买不到,你们不妨尝尝。”
心中默念掌柜的叮嘱,刘老五极力不让嘴角落下,以让自己看起来更和善些。
众人面面相觑,迟疑片刻,才相继舒口气,道着“原来是这样”,一个两个将视线落进木盒里。
吃,还是不吃?
有胆大的没作多犹豫,率先抓起一颗,剥开糖纸。浓浓的牛乳香立时飘出,栗色糖块上,粘着杏仁碎,闻起来有些甜,还有些焦焦的。
齿尖一咬碎。
脆的,不算太硬。在口里融开后,淡淡焦苦与乳糖的甘甜交织缠绕,愈发绵滑醇厚,就像段极好的丝绸从舌面滑过。再搭配香脆的杏仁颗粒,口感破佳。
“真好吃啊。”
梅大娘还是头次吃这么好的糖,味道又特别,登时忍不住咂咂舌,多夸赞了几句。其他人一听,哪里还有什么犹豫,也纷纷抓了颗尝。
很快,赞扬声四起。
梅大娘在旁瞧着,眼馋嘴也馋,腆着笑难为情问:“大兄弟,我还能再拿两颗吗?我家姑娘也最爱吃糖了。”
“当然可以。”刘老五豪爽地直接抓了一把塞去,嘴里自然地笑念叨,“我们掌柜的手艺那叫一个绝,你们喜欢吃这个,肯定就喜欢吃她做的别的,到时食肆开张,大伙儿可都要来尝尝。”
“原来你们是开食肆的啊,什么时候开张?”
“就五日后,当日进店用食,还能多送份小点心。”
“有这糖好吃吗?”
“有!比这还好吃!”
刘老五边笑着一一应声,边毫不吝啬地分糖,直把众人哄得是开开心心离去。待应付完,那头的师傅也修好了楼梯。
他道着谢将人送出门后,才朝二层喊话。
“掌柜的,楼梯修好了。”
“好。”
二层过道的窗前,桌案未撤。
莫轻轻放下笔,端着刚写好的招工启事,从头至尾仔细看过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吹干墨迹,下了楼。
经一番修缮,楼梯结实不少,没了吱呀声,她踩着不知有多踏实。
“掌柜的,招工的写好了?”
“对。”
“那我去端浆糊。”
大门刷一层浆糊,贴上启事,又用手压了压四角,莫轻轻才算心满意足。拂拂手,一转脸,正好与隔壁客栈的老板对上视线。
不待她先开口,对方便朝她热情地打招呼。
莫轻轻亦回过礼,才转身往里走,笑道:“看来刘大哥与四周街坊相处得还不错啊。”
刘老五听了面上一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脖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