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兆丰哼了一声,道,“就因为他的一时疏忽,出了这个事,我们都得替他擦屁股,这下好了,搞不好我们这一年的活都白干!关键碎石厂刚起步,花钱的处多着呢,现在还出了这种糟心事,唉...”
潘阳抹了一把脸,颇有些无力道,“兆丰,现在不是追究到底是谁的责任时候,窑厂不是哪一个人的,是所有人的,出了这种事,我们都有责任,推卸来推卸去,有意思?如果真想说,等王有地出来之后再说。”
潘阳说话声音不大,可却句句带了刺,她心里窝着火,说话自然好听不到哪儿,潘兆丰说这话是几个意思,现在就开始想推开责任了?
不得不说,潘阳这番话听得潘兆丰十分不痛快,在他看来,潘阳此举无异是在维护姚宝忠,他搞不懂他大哥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不赶紧把麻烦从自己身上掸开,难道真等出了事之后,他们三个一块去坐牢?
潘兆丰可不愿白受牵连,家里三个孩子还没一个办事的,哪个不指望着他?
他大哥想护着姚宝忠,可别拉上他,索性他两是亲家,就让他两去互帮互助好了。
一众四人干等到快傍晚,手术室的门才从里面打开了,四人忙围了上去,主刀的医生扫了一眼四人,问道,“谁是管事的?”
潘阳忙道,“是我,有什么事我担着,你只管跟我说。”
主刀的医生道,“病人全身多处骨折,脑部受到重创,目前还处于昏迷中,有无生命危险还在观察中,若是家属来了,你们通知家属过来找我,随时做好最坏的打算。”
主刀医生的这番话无疑又将四人推入了无底深渊,潘阳自动将这句话理解了一遍,现在没事,但随时可能会死。
王有地被推进了监护室里,四个人不是心思坐在病房外头,监护室是无菌区域,外人不能随意进去,目前监护室外头必须留一个人守着,若是出了什么事,随时能签字,随时能交钱。
反正事情已经成现在这样了,全都坐在这唉声叹气也没用,潘阳对其他三人道,“士松,你开车先和你大爷还有你三叔一块回去,我留这守着。”
出了这么大的事,潘士松哪能放心留他阿哒一个人在这啊,潘士松坐着不动摊,道,“我不走,大爷三叔要走你们先走吧。”
就像潘兆丰说的那样,窑厂的安全监工一直是姚宝忠在负责,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至少得负一半以上的责任,亲家没让他一个人承担就不错了,姚宝忠哪还能干出拍拍屁股走人这种事。
姚宝忠和潘士松都坐着不动,潘兆丰看了两人一眼,最终道,“既然你们都不回去,那我就先回去了,一来给家里带个消息,二来王有地家里人肯定是知道了,我得先去安抚他们,可别再闹出什么事来。”
潘兆丰说得确实在理,潘阳点头道,“成,你先赶回去,跟王有地家里人先好好说说,他们若是情绪激动,也别跟他们硬碰硬,有什么都等我回去了再说。”
王有地统共兄弟三个,老大王有田,是他们潘家村有名的大官了,现任县农业局副局长,王有地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个兄弟王有银,成天不务正业,抽烟喝酒赌钱,没一样不沾,是户上户下出了名的二流子。
潘兆丰别的不怕,就怕王有银这个二流子趁机讹诈闹事。
赶上回乡的最后一班车,到家已经天黑了,潘兆丰哪儿也没去,先直奔了老潘家,果然,潘、姚两家的老人和女人还有孩子都在坐立不安的等消息,老头子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抽着烟,孟广美和张学兰两个更是在不停抹眼泪。
瞧见潘兆丰回来了,张学兰忙擦了眼泪,急着问道,“怎么样啊,王有地有没有...咽气。”
张学兰问这话时,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了起来,生怕潘兆丰回给他们一个已经咽气的消息,真要咽气,那潘家姚家这两姓三个男人,没一个能跑得掉。
好在潘兆丰道,“人暂时没事。”
所有人顿时松了口气,潘恒春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人没事就是万幸,万幸啊。”
哪知潘兆丰眉头紧锁,随即又道了一句,“还没度过危险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呐。”
所有人瞬间沉默了。
半响,张学兰方才道,“王有地家里人刚才已经来闹一场了,今天是因为家里只剩下我们老不死的几个,还有三两个孩子,但凡有个主事的在家,你当他们不会抄家伙来干仗?唉,别的我不担心,我担心他们打你大哥呐,讹钱倒是小事了...”
闻言,潘兆丰哼了哼道,“我看王有地家也没把他的死活当回事,王有地中午就送医院去了,直到我回来他家都没一个人往医院去,还有脸先过来闹事,要闹事至少也等王有地没事了再闹啊,他们这群人呀,不过是想趁火打劫罢了!”
潘兆丰分析的一点也不差,王有地大哥王有田一家就不说了,全都搬去了县城,这么短的时间估计还不知道这事,王有地的女人是个二婚的,还带了个孩子,夫妻两人感情如何外边人就不得而知了,二婚还带拖油瓶,单看这一点就能猜到有没有二心了。
王有地的兄弟王有银,那就更不用说了,往恶毒的方面想一点,巴不得王有地来个瘫痪在床什么的,好坑老潘家一辈子。
现在已经八点多了,也没谁有心思吃饭,姚祺妹和潘士云两个,一个挺着肚子默默的把晚饭烧了出来,不管他们吃不吃,这饭都得烧。另一个把猪草剁了倒进猪圈,把鸡鸭鹅的食给拌上了。发生眼下这种大事,她们什么忙都帮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家里的活都干好,不再让几个老的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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