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潘兆丰接话,孟广美忙道,“最迟多长时间?”
三房两口子早有了打算,窑孔分不到不要紧,他们已经选好了地方,马上就秋收了,等这季农作物收完之后,他们准备把底湾的那一亩地建成新窑,再请两个小工,自己烧砖自己干!
既然有了打算,建窑的钱肯定得准备好,要是她大伯子拖拖拉拉今年都给不齐他们钱,这不就耽误了他们建新窑么!
听王家美这么说,潘阳正色道,“你放心,过不了这个秋收,我把钱全给你准备好。”
潘兆丰斥了孟广美一声,道,“要你瞎操什么心,大哥是那种赖账的人吗?!”
潘兆丰两口子你一句我一嘴的出了老潘家门,声音渐远。
潘阳叹了口气,扫了一圈沉默的众人,最终把视线放在了她的另一合伙人身上,问道,“宝忠大哥,公账上的钱只够下个月厂里开支还有付工人的工资,兆丰的钱压根不够...还有王有地这事占着...你手里头能拿出来多少?”
姚宝忠估摸了一下,方才对潘阳道,“四千来块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闻言,潘阳多少松了口气,这么算来还够。
这两亲家又在一块商量了一番,直到夜里快十点了,这场分开单干会议才算结束,韩乃云打着手电筒,姚宝忠骑自行车,两口子抹黑回了姚家村。
又走了姚宝忠两口子,老潘家堂屋里还剩不少人,潘阳看时间不早了,就道,“都回去睡吧,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
瞧了瞧潘阳满脸疲惫之色,潘士松主动道,“阿哒,钱要是不够,我和小妹手里头还有点。”
其实潘士松手里头也没多少钱,当初卡车的钱是潘阳给他垫付的,平时拉砖的运费都拿来互抵了,小夫妻两手里头也就是结婚的彩礼钱,统共加起来不到五百块,哪怕很少,也比没有强。
能帮一点是一点。
前头说过,儿子若是多了,互相之间也有个比较劲,老大不在,那就不说了,眼下堂屋里头,潘兆丰可是有两个儿子在,老三这么说了,老二也道,“阿哒,我手里也还有点。”
都不多,也就几百块。
可对于潘阳来说,这就足够了,她要的不多,儿子们能这样就不错啦,尤其是老二,潘阳压根没想过他能主动提给钱的事,多少让潘阳心里熨帖不少,脸上不觉挂了笑,对老二老三道,“成,这话我先当真了,真用到了再管你们拿。”
不仅是潘阳诧异潘士勋会主动提这事,连王家美都诧异无比,夫妻两回后岗头的路上,王家美忍不住嘀咕道,“我们手里头好容易余了这么点钱,都给你阿哒了,我们还用什么呐,你看看我的肚子,眼看就要生了,家里又多了一口人,到时候你让我们娘几个去喝西北风呐。”
潘士勋道,“眼下阿哒碰到了急事,他只是拿去应应急而已,这钱又不是不给我们了,你瞎慌什么。”
王家美哼了一声,道,“世事无常,出了这么大个纰漏,谁知道以后会怎样...”
潘士勋决定无视王家美的牢骚,不管以前父子两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到底是血浓于水,潘士勋现在想想,自己当初叫嚣着要这样要那样,现在想来都觉得可笑,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仗着年轻担不懂事,都瞎折腾些什么呐。
近来接二连三的事,整得潘阳疲累不已,深深有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错觉,晚上睁着眼睡不着,她睡不着,张学兰又何尝能睡得着呢,老两口你开解我一句,我鼓励你一句,白日里,潘阳还是那个如往常一般操劳干事的潘阳,只有夜里,当着张学兰的面,潘阳才会卸下担子,偶尔像个小孩似的跟张学兰发两句牢骚,嚷着不干了不干了。
每每这样,张学兰就用她那套‘大道理’来开解她男人,给她男人心灵上的安慰,人生呐,坎坎坷坷,哪里又能够一帆风顺。
强人之所以强,不是因为他运气有多好,而是他能在被浪潮袭击之后,尽快的重新站起来,而不是至此一振不撅,后者无异是懦夫行为。
男子汉大丈夫,当该顶天立地,潘兆科不冲在最前头,难不成让妇孺向前冲?
月末,窑厂工人的工资挨个发完,下月的煤炭、机器运作的柴油等全部购置完,潘兆丰两口子的钱也给了齐全,挨着农忙之际,王家人找上了门。
他们不认识姚宝忠家,反正潘阳是窑厂一把手,赖上她一准就没错了。
这回是王有地杵着拐杖跟他女人一块来的,两口子来的时候,潘阳去市区还没回来,就张学兰在家,瞧着这两口子,张学兰在心里骂了声阴魂不散,可还是得顾上大场面,脸上挂了笑,搬了板凳,让两口子坐。
王有地里里外外看了看,没瞧见潘阳人影,就道,“兆科大哥人呢。”
张学兰笑吟吟道,“家里这几天太忙活,我跟兆科正打算这几天去你家呢,这不又给事耽搁了,兆科一早去市里,我估计得晚上才能回来。”
闻言,王有地他女人道,“当初我们有地刚出院,你们是怎么说的?说指定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寻思你们能自觉点呢,现在看来,是不指望了,学兰嫂子,我丑话可是撂在了前头,我可不管兆科大哥是去市里还是省里,总得回来吧,今天我还就不走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给个说法我什么时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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