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最后泣不成声,将他这段日子来的恐惧不安,愧疚后怕尽数发泄了出来。
沈熙一边听,一边拍着他的肩膀,等他哭完了,才开口道,“这次的事咱俩都当个教训,日后,咱们遇到的事也会越来越多,要护着自己人,首先得学会自保,这次幸亏是侯爷,你我还能好好站在这儿。可若是旁人,恐怕咱们俩这会儿都不知道死在哪儿了。”
“回头我去问问石叔,看他能不能教你几招保命的本事,日后遇事也好应对。”
猴子听到这儿,立刻抬头道,“三哥,也不用旁人,就那个捉我来的家伙吧,他功夫好,本事大,他说了,要是我给他磕头,他就收我当徒弟。”
沈三眼里闪过诧异,随即笑道,“好,回头我问问石叔。”
人既留下了,侯爷也不耽搁,当即准备上族谱的事。
第二天一早,侯爷就带着沈三开了祠堂,郑重将沈熙二字写在了沈昀的名下,成了沈家三公子。
沈熙看着自己名字上头长子二字,难得心虚了一把,主动劝侯爷,不必大宴宾客。
老夫人想到她生母的身份,也跟着劝起来。
侯爷倒也没一意孤行,虽没宴请宾客,自家人却是要正经认亲见礼。
大房独苗沈怀旭乃是沈昭遗腹子,过了年已十九。自定亲之后,侯爷便在军中给他谋了个差,如今在郊外的大营历练,三两月才回来一趟。
昨日他突然收到祖父的信,吓了一跳,匆忙告了假,今早城门一开,便就直直冲了进来。
一路上,听得送信的小厮将这个新找回来的三弟说得张牙舞爪,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真要像你说的,那就不是人,是神了!”
小厮压着声音急急喊道,“大公子,你是没瞧见他那邪乎劲儿,听说五,不对,是六公子还没碰上他,就倒地上了,四公子倒是交上了手,却被他打得差点儿断了子孙根。”
“还有,兰姨娘找他麻烦,隔天就被送进了白云庵,就连最老实的五公子都因为他倒了霉,听说,就因为五公子说了句,三公子下手太过了,侯爷就把五公子贴身小厮给打了一顿,发卖了出去!”
“公子,你可得小心着点儿,我可听说了,侯爷和老夫人眼里全是这位三公子!”
见自家公子依旧不上心,小厮急了,“公子,您可得提防着些,别被人卖了还给人送钱呢。”
沈怀旭笑着摇头,“说你多少次了,不要人云亦云,这一路我只听你说,听这个说,听那个说了,听说的事能有几分真?你若再乱说,不用祖父开口,我就先把你打一顿卖了出去!”
小厮肚里一阵哀嚎,他就知道他家公子是个实诚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不分里外!还想再劝几句,却见金管家迎上前来,忙住了嘴。
沈怀旭虽没将小厮的话放心上,却被引得一肚子好奇。
一进了正堂,他一眼就瞧见个面生的少年立在祖母身边,微微前倾着身子,神情温和,脸上没有半点儿不耐,不由得弯了唇角。
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祖母一旦絮叨起来,车轱辘话能说一天!
他顾不得多打量,几步上前跪倒。
“孙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一连声地叫他起身,“你这孩子,怎么这一大早就赶回来了,可用了早饭?昨儿就让人给你备了你爱吃的膳丝面,快先去吃口,垫垫肚子。”
“不用了,祖母,孙儿用过了,您身子可好?上次给您寻的方子可有用?若是有用,我再让人去给您寻去。”
“好,好,祖母一切都好,这眼睛是老毛病了,不瞎就行,别白费你功夫,我瞧着你又瘦了,可是营里的饭食不好?”
祖孙俩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的话,还是沈怀旭开口问,“祖母,这可是三叔找回来的三弟?”
“对,对,瞧我这记性,熙哥儿,来,这是你大哥,特意从营里回来看你的,你们兄弟好好说说话。”
沈熙忙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大哥!”
沈怀旭一把将她托起,笑着道,“你我兄弟,不必多礼。”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她打量,这一打量竟笑出了声来。
“祖母,我本以为四弟五弟就已经很像三叔了,没想到三弟竟跟三叔一个模子出来的,就是黑了些。”
沈熙听他这么说,也笑。
这位大公子长得人高马大,背阔腰圆,跟侯爷一样的方正面容,浓眉虎眼,偏偏也是个黑脸庞,没比自己白到哪儿去。
“可不就是!这日日出城跑马,能不晒黑嘛!”
一说到这个,老夫人就有怨言,“刚回来的时候还白些,这些日子是越来越黑了,也不知日后能不能白回来。”
“又不是娘们,要那么白干什么,娘里娘气的!我看着就好!”
侯爷从外头跨门而入,见到长孙也是一脸喜气,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又在他背上连拍了好几下,得意地冲老夫人道,“瞧瞧咱怀哥儿这身板儿,这才叫汉子!”
沈熙听那一阵噗噗响声,忙往老夫人身边靠了靠。
老夫人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二人,清一色的黑脸,外八字,扑哧一声,笑出来。
等人都到齐了,沈熙正式给长辈见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