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话怎么讲?”
“那小子将你这儿夸得天花乱坠,说你有什么王母的玉盘,判官的铁笔,更有让人飘飘欲仙的神仙水,怎么今儿什么都没看到,倒是一屋子俗物!”
余掌柜看着被众人捧着的俗物,面色不变,笑着道,“公子见多识广,自然看不上这些,实话与您说,什么金盘铁笔怕是刘公子虚言了。”
“不过,说到神仙水,在下倒还知道有一样可勉强可以对上了,醉仙居的太湖白,不知公子听说过没有?”
“别卖关子,快快说。”
公子啪地一声收起了扇子,探身上前。
余掌柜当即就将这太湖白详细说了,特意强调一句,一坛难求,价值千金!
“千金有什么了不起,小爷有的是银子,快快拿出来给小爷尝尝,看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一口赛神仙!”
韩公子急不可耐,催着余掌柜赶紧去拿。
余掌柜却面露难色,“不瞒公子,小店如今还真没有,不过,公子若是要,小店可以立刻为您寻去。不知您要多少?”
“若真要像你说的那样,你有多少小爷要多少。嗯,最好来个几十坛,一起给小爷带回去!”
“公子说笑了,今年的太湖白早就售空了,如今只能帮公子去各家问问,看谁家愿意让出一坛两坛来。”
“一坛两坛?”
公子跳脚,“不行不行,太少了。祖父,祖母,父亲,大伯,二伯,大哥,二哥,三哥。”
余掌柜看着他掰着手指数,忙笑着打断,“公子,公子,真没有那么多,买得起这酒的人谁还会缺银子花,就是自个儿不喝,送人也是好的!”
“不过,您是贵客,头回上门,小的自然要替您想想法子。至于能找来几坛,那还真不好说。”
“到底有多少,你给句实话吧!”
余掌柜低头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来,“五坛,再不能多了!”
韩公子撇嘴,“行吧,行吧,五坛就五坛,什么时候来拿?”
余掌柜想了想,“后日吧,不过价钱可能就。”
“银子不是事!”
“公子爽快,那就两千两一坛,五坛刚好一万两。”
公子毫不在意,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厮,“大黑,付钱!”
小厮低着头,脚步岿然不动。
韩公子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揪住小厮的后领,拿起扇子敲在他的头上。
“你又装什么呆,让你付钱没听到?”
小厮弯着身子,声音低低,“公子,咱们没那么多的银子,大公子临走前,只给了十万,让您省着点花,如今不到五天,您就全花光了!”
“花了就花了,要你多嘴!等大哥回来不就又有了,少废话,你身上还有多少,拿出来。”
“一千两,公子,大公子还要好几天才回来呢,钱给出去了,咱们这几天可就没吃饭的钱了?”
“让你拿你就拿,跟小爷这儿哭什么穷!快拿出来!”
见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余掌柜连忙将人拦住。
“公子,公子,不必现在就付银子。要不,我等公子几天时间,时间到了,公子若是不来取,那我可就不给公子留了。”
“好,好,好!你这老头心肠不错,那就。”韩公子又掰起手指头数了起来,数完却满脸懊恼,转头瞪了旁边的小厮一眼。
“十天,十天后小爷来拿!”
余掌柜有些犹豫,十天,时间有些长了。
“怎么?还有人敢跟小爷抢?老头,说好了,十天,一天都不能少,一个时辰都不能少,你要敢卖给别人,小爷拆了你这黑店!”
韩公子龇牙,一脸恶相。
余掌柜见他这幅模样,却笑呵呵地应了。
将一主一仆送出了院子,余掌柜立刻示意身后的管事。
“找个人,跟上去看看。”
他虽有七八分把握这纨绔是海家的子孙,可总要亲眼看看,证实了才好。
再说,若是能知道海家人落脚的地方,寻个机会登门拜访,日后,说不得还能搭上海家的生意。
沈熙带着铁柱在黑夜的巷子里摇摇晃晃,朝着城东那片富贵云集的庆云坊走去,走到一半,她突然转身,拉着一旁的小厮,“大黑,我怎么感觉有人跟着咱们?是不是鬼?”
身后跟着的人听了,忍住笑,闪进了一旁的巷子,听着前头脚步啪啪跑远了,再出来,哪里还有人影!
正要上前追,却不想身后一阵风袭来,接着,人就软软倒在了地上。
沈熙揉了揉发酸的拳头,用脚踢了踢身下的人,眼珠子一转,叫来铁柱,低头吩咐了一番,这才离开。
铁柱再看见沈熙时,她身上又是出门时的那一身,脸上也依旧黑不溜秋,在昏暗的月光下,只瞧得见两排整齐白牙。
第二日,沈熙一大早便将猴子叫来。
“赶紧去街上找几个机灵的小乞丐,告诉他们庆云坊有位年纪不大,说着南方口音,长相俊俏的小公子,出手阔绰,几十张银票子流水一样地花,若是碰上,给他说几句好听的话,他便能随手扔一个银裸子过来。”
一边说着话,一边扔给猴子个荷包,里头放了几块碎银子。
“告诉他们,别想着一个人独吞,就说这公子满京城转悠,行踪飘忽不定,指不定今天在城东,明天就去城西了,若是想赚钱,大伙儿一起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