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想想璞玉那抠索劲儿,就想大笑三声!
一杯茶,一句道歉的话就让她既往不咎,还真没那么容易!
铁柱的胳膊可是足足养了三四日才好!
所以, 这帖子,怎么瞧都是个鸿门宴,她可没那么傻,自己送上门去!
崇文帝这头刚下了朝, 就接到了顺天府尹的求见。
听完王大人的禀告,崇文帝脸上浮起了笑。
虽然知道那沈熙是故意吹捧自己, 可依旧拦不住通体的舒泰!
老沈这捡来的孙子果真不一般, 简直不像从他门里出来的!
再翻开手里的折子, 说折子不恰当,该是一封建议书才对。
满满四页纸, 将昌平侯府外那一百一十三名乞丐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重点说了自己对各类乞丐流民处理的想法,满纸没有半点儿侯府被围的恼怒。
这本是给王时敏的,却被他递到了自己跟前。
“这事儿, 你怎么看?”崇文帝将手里的纸递给了立一旁的太子。
太子将手里的纸细细看了一遍, 看了圣上一眼, 才斟酌着道,“沈三公子之言,颇为大胆。”
“嗯, 年轻人嘛,就该大胆些。”
王时敏怔愣,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这上面提的事可行?
可,到底说得是哪件可行?
是他堂堂顺天府尹去管本该知县,里长和兵马司管的事儿?
还是区区侯府庶子,却妄言朝政,企图插手安置乞丐流民?
不管哪件,都很荒唐!
不,不荒唐,想想之前的捐银子事,咋听来不也是荒唐吗?
历朝历代,哪个皇帝当朝逼着文武百官捐银子?又有哪个皇帝一口气连赐了四五张义字给商户?
他悄悄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暗道一声祖宗保佑!
亏他听了师爷的话,多跑了这一趟。不然,他摇摇头,不能想,不能想!
虽一肚子不解与纳闷,顺天府到底接了昌平侯府的报案。
接着,衙役们满京城贴寻亲告示,替山东妇人找她男人王大壮,监审京郊的老汉白二元良田被占一案,又为陈老汉从他入赘出去的儿子那里讨来了每月一担米,两斤肉以及四百文的养老钱,还给讨债无果的落魄商人追回了三十两货款。
一直奉行中庸无过的顺天府这一番雷厉风行让很多人惊掉了下巴,却引来了百姓的交口称赞。
当府衙影壁左侧竖立了醒目的广言箱之后,王大人的名声更是如日中天,堪比前朝包青天。
任何人,只要有不公,只要有不平,都可往广言箱里投信。
只要顺天府接了信,别管是不是跨域,是不是越级,都能给处理。
王大人自那日起,一下衙便被百姓夹道欢送,几日前的愁容与郁结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激扬与兴奋。
师爷提醒他,凡事过犹不及,毕竟,上头还有圣人呢。
这话有如冷水兜头而下,将他浇了个清醒。
第二日,王大人就立在府衙正门,对着上前拜谢的百姓惭愧陈词。
这一切他受之有愧,是圣上忧心百姓疾苦,这才有了广言箱,也是圣上教诲官员爱民,他才能事事躬身。
真要谢,当谢圣上和太子!
这下子,百姓烧香叩拜的地方不光多了顺天府,还有皇城根儿。
圣上听说了此事,特意嘱咐了一句,只要百姓不过分,让守城的士兵不要阻拦。
一时间,京城内外,感沐皇恩浩汤的人日夜不停。
顾潜出宫时,看了眼远处磕头祈祷的老妇,面色冷淡地转过身。
五日之期已过,大光寺里留下的人越来越少,沈熙看着寺院后院仅剩的三四十人,抬脚进了大殿。
“三公子!”
人群围了上来,没了几日前的激动急切,剩下的全是忐忑与不安。
顺天府接走了一批有冤有苦却依旧有退路的人,又走了一些有手有脚有力气,可以自谋生路的,剩下的要么老,要么小,不然就是腿脚不便,身患残疾。
“我来是想问问,各位有什么打算。”
没人出声。
若是有打算,他们不至于留到现在。
见他们面露悲苦,沈熙笑了笑,“既然各位没主意,我这儿有个营生,缺些人手,各位可愿意干?”
“愿意,愿意!”不待她说完,人群就急急叫了起来。
“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她抬了抬手,示意人群安静,“若有一技之长的,不妨先说出来,我尽可能安排你们做你们擅长的事,若没有,这位是我孙管事,你们听他吩咐,他会教你们如何去做。”
“若是做的好,你们不光能养活自己,还能攒下银子。到时,防身养老也好,成家立业也罢,皆随你们自己。”
人群鸦雀无声,随后,立刻爆出一阵喜气,他们当真有活儿干,还能有钱赚,不用担心饿死,冻死。
孙寿,也就是猴子,挺直了腰板上前一步,“各位,我叫孙寿,是咱们百味坊的管事。若是各位想好了,那便来咱们百味坊。咱们的活儿不难,只要有张嘴就能干。”
沈熙看着猴子侃侃而谈,带着铁柱转到了寺院后面。
“大师!”见一身灰袍,白眉白须的大师站在一边,她忙上前几步,躬身施礼。
双手合十,目光温和,“沈施主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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