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一眼,沈熙的手再次扣上扳机。
“且慢!我有事要说!”
沈熙勾了勾唇角,“有事?候爷有什么事非得三更半夜趁人睡着了才能说?”
顾潜听她这么说,眉头一拧,却还是先解释道,“先前在城外,是我不对,抱歉!”
沈熙冷哼一声,挑了挑眉,“您大费周章地跑来,就为了说这件事?”
顾潜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也能从她那上扬的语气里听出浓浓的怀疑,他不禁有些羞恼。
再看去,对面的人长发垂被,白衫裹身,喉咙一滚,脸上倏地热了起来,含在嘴里的那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我来是找汤容遗物的!”他急中生智喊出身来,话一出口,自己就先黑了脸。
沈熙盯着他看了半晌,心里那些疑窦总算解开。
她就说顾潜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她!原来还是冲着二娘的遗物来的。
她手里的弩机依旧端得笔直,“侯爷还是请回吧,我早说过,二娘并未留下任何东西。”
顾潜静默了半晌,终于抬脚转身。这会儿再解释已是晚了!
身后,又想起她的声音,“日后,侯爷还是守些规矩的好,不然,只怕又要添上采花贼的名声!”
顾潜一想到自己外头的那些流言,猛地回头。黑暗中,那双眼似乎含着笑,胸中顿时生出一股子闷气,直顶着五脏六腑发胀生疼,可终究一言未发,转身跳出窗外。
谁知,刚一落地,迎面就刺来一把短刀,原是沈熙身边那个叫铁柱的,忙出手应付。
两人在院子里过了五六招,沈熙在室内出声制止,“铁柱,让他走!”
铁柱虽不甘心,到底收手。
顾潜回头看了眼紧闭着的窗户,飞身出了院子。
这个年,昌平候府从上到下都冷清至极。
自她被沈昀拦在了祠堂外,府里的每个人看她都带着三分小心和七分怜悯,连沈煜看到她,眼里也带着心虚和愧疚。
沈昀的一意孤行没给她带来太多的烦恼,可那么多怜悯的目光却让她浑身不自在。
不管那怜悯是出于好心还是恶意,她自认自己还不至于到了被人可怜的境地,可静下心来,到底有那么一丝意难平。
于是,她每日除了去荣恩堂陪老夫人,便是在练武场,城外也只让人猴子去了一趟,自己没再露面,更没有再带人打上门。
再打上十次,昌平候府的护卫赢上十次,她沈熙依旧是个笑话。
在绝对的武力差距面前,任何挑衅以及挑衅背后所有的努力都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荒唐而可笑。
好在因为年前的两次对仗,关于两人的流言已经消散了不少,再加上过节的热闹一冲击,再没人提这事儿了。
不过,她也不算全然被人遗忘,醉仙居依着惯例给候府送了拜年的帖子,却单独送了一封给她。
她捏着那张俗气而富贵的帖子,看到上面瘦骨嶙峋的贤弟二字,一阵心虚。
磨蹭了大半日,到底写了封恭敬异常的回帖,自然没敢提什么兄,弟之类的话。
对方果然消停了,再没找上门来。
过了十五,听说宋牧亭回了大光寺,沈熙拎立刻起一坛子酒,拒绝了铁柱的相陪,独自一人踏进了素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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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告别语,只是偶有所感,想起你们来,留下这段话。
码字君脑慢手残,习惯性攒文,此篇存稿已完,日后尽量保持日更,最差隔日。
笔下的每一个故事都会完结,请放心入坑——
第60章 遇袭
宋牧亭隔着窗, 看着院中独斟独饮的沈熙,莫名有些哀伤。
三公子那样的人,面上在笑, 眼里却是化不开的哀伤, 他这样的出身,吃穿不愁,怎会有那样让人揪心的眼神?
沈熙抬头看了眼站在她对面的宋牧亭,一身青衫如故, 眼里却多一份关切,嘴角渐渐上扬,“宋大哥!”
几杯酒下肚,宋牧亭两颊泛起了红,“我不善饮酒,还是给你斟酒吧。”
倒了一杯, 他又添了一句,“你年纪还小, 莫要贪杯,酒多伤身, 亦伤神。”
沈熙眼波流转, 歪头浅笑,点头道,“听大哥的!”
宋牧亭被她那一笑晃了下神, 随即又摇了摇头。
隔壁的荒院里, 顾潜听着那一声脆生生的大哥, 手下一紧, 久经风雨的石桌咔嚓一声,竟硬生生地被掰下一块来。
她这是嫌认的哥哥不够多么!
醉仙居那一位也就罢了, 这呆子有什么值得她叫一声哥的!
他想起那晚,她裹着自己的外衣,也是这样歪头冲他喊大哥,眼里的光能照亮最黑的夜。
墨棋抬眼看了眼候爷,隔着花砖朝里看去,一眼便看到院中相对而坐的两人,连忙转低下头去。
沈熙却毫无察觉,她端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不知宋大哥日后可有什么打算?是打算继续举业,还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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