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外的杜揽松了口气,微微带了笑意:“月娘,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仍然没松手,晋恪仍然隔着盖头。
他继续说:“我喜欢你。”
“喜欢到不管你是谁,我都喜欢你。”
“我知道你的所有,明白你的优点和缺点。那些优点和缺点,和你经过的所有事情一起,组成了一个刚刚好的你。”
“我这一生,从没有骗过你,从没有对不起你。”
杜揽这话说得动情,晋恪很爱听。
她想把盖头掀开,给他个拥抱。
杜揽慢慢松开手:“不管发生什么,你要记得,我一直都爱你。”
晋恪解开了盖头,看到了面前的人。
笑容僵在了脸上。
面前的杜揽变成了匡齐的脸。
匡齐轻声说:“我一直爱你。”
“姐姐。”
恒溪脑子里忽然有些糊涂,她倒退了两步,有些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
她忽然扭头往外面看去:“杜揽呢?”
恒溪脚下有些晃,但她仍然执着地向外走。
“杜揽呢?”她恍恍惚惚:“我要去找杜揽。”
匡齐挡在她身前,低头专注地看着她:“匡齐就是杜揽。”
但恒溪不信。
那么好的杜揽,怎么可能是匡齐?
匡齐拿出了一块同心佩,放在她的手心。
“你想给我买玉佩,想让我当廿州最好看的男儿。”匡齐轻声说着他们的过去。
“你还说,”他顿了顿:“我可以尚公主。”
他祈求地看着她:“姐姐,杜揽的下一世到了。”
“我能尚公主了吗?”
恒溪后退两步,终究有些无法接受。
她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匡齐站在她身侧,和她说起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我当唐识,是为了让父皇和大臣信我。”
“但我好怕你会讨厌我。所以我偷偷在这里生成了一个杜揽。”
“我想让你知道,我真的爱你。爱到可以放弃所有,”
“杜揽爱你,唐识也爱你。”
“只是遇到你之前,唐识就有个大家族了,他要考虑很多。他自己的情感,没有家族重要。”
“但杜揽,于他而言,你就是最重要的。”
“至于匡齐,”匡齐说到了自己。
“匡齐啊,在他很小的时候,姐姐就已经在他身边了。”
“所以,家族、胜利、帝国,还有我自己,都没有你重要。”
恒溪一直沉默着,慢慢消化匡齐就是杜揽的事实。
但听到匡齐刚刚那句,她忍不住抬头反驳:“帝国没有我重要?”
她冷着脸说:“可是你把帝国从我的手里抢走了!”
匡齐深深看着她:“可是,姐姐,帝国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恒溪语塞。
匡齐叹了口气:“我认识你这么久,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人。”
“对别人而言,皇权很重要。但对你来说,皇权可能是毒药。”
“你自己也知道,你做不了很多事情。你只是不想让父皇失望,你宁愿慢慢折磨自己。”
“若你喜欢,帝国给你。若你适合,帝国也给你。”
“可你不喜欢,也不适合。”
“并且,你还不敢主动开口说放弃。”
恒溪忽然有些明白了。
匡齐终于说出了最后几句:“那只是一个,长在你身上的瘤罢了。它在折磨你的身体和精神。”
“你怕痛,不敢切掉。我只能帮你切除了。”
这个世界,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恒溪觉得自己似乎被欺骗了。
但她不知道自己是被之前的匡齐欺骗了,还是被现在的匡齐欺骗了。
“你也许,”恒溪艰难开口:“只是单纯地想要帝国罢了。”
匡齐摇头:“也许我想当皇帝,但那远远排在你后面。”
“我说过,若你喜欢,我就不会要。”
“国家重要,但你比国家重要。”
“只是刚好,你的选择和国家的选择一样而已。”
似乎有些道理,但恒溪还是不信他。
匡齐不再继续说下去,给了她时间。
恒溪自己坐在小屋里,周围静默得可怕。
她愣愣怔怔,觉得这个世界很难懂。
匡齐在屋外,拿出了烟斗。
他坐在院子里,抽着烟斗,隐隐有些味道进到屋子里。
和之前一样。
沉浸在烟味里,她慢慢有了些实感。
他一直在她身边。
恒溪终于出了门。
匡齐把烟斗收起来:“我刚想去叫你,鸡汤炖好了。”
他们和之前一样,坐在小桌边。
匡齐给她盛了汤,里面放了他认真挑出来的好肉。
恒溪用勺子喝了一口,味道和之前一样。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匡齐正在把饼子撕成小块,给她泡在鸡汤里。
慢慢的,恒溪发现,匡齐和杜揽似乎确实有些相像。
她终于愿意开口了:“为何……不早说?”
他微微笑起来,又给她盛了一点汤。
“说什么啊,说我喜欢姐姐啊。”
“和父亲说,我喜欢姐姐,看不得姐姐受苦。然后再和父皇说,姐姐不适合皇位,把皇位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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