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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页
    “那就让她做最下等的妾婢,反正只是个赝品,随便玩玩也罢。”
    宁檀不耐地啧了声,等虞家那个正主来了,自然就用不上她了。
    闪电撕破夜空,将京城楼台殿宇照得煞白。
    疾风乍起,又是骤雨将至。
    ……
    清晨,雨霁天青,阶前水洼倒映着树影浮云。
    虞灵犀坐在妆台前出神,冷不防听身后为她梳发的胡桃道:“奴婢发现小姐近来的气色越发好了,白皙透红,像是含春而放的桃花一样好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虞灵犀想起昨日在密室里的情景,斑驳荒诞的零碎记忆像是潮水般涌来,烧得她脸颊生疼。
    在摄政王府的两年,从来都是她取悦宁殷,宁殷享用她。偶尔他心情好时,也会耐心逗得她脸颊赤红,但和昨日又有极大不同……
    哪里不同呢,虞灵犀说不出。
    她只知道从禅房出来的漫长竹径,她都无法直视宁殷那片被洇湿的暗色下摆。
    万幸那日下雨,细雨斜飞打湿衣物,倒也不会让人起疑。
    宁殷说此毒还有一次发作。
    前两次已是要了半条命,第三次还不知会折腾成什么样……莫非,又要去找他?
    前世做了两年笼中雀,虞灵犀惜命得很,倒不是介意世俗礼教束缚。
    她只是不甘心屈服药效,走前世老路。
    前世以色侍人是迫不得已,这辈子不清不白搅和在一起,又算什么事呢?
    想到此,虞灵犀定神道:“胡桃,你去给我抓几味降火去燥、清热解毒的药煎了,越多越好。”
    胡桃抓着梳子,眨眨眼道:“小姐哪里不舒服么?是药三分毒,可不能乱喝的。”
    “近来天热,我心燥难安,需要降火。”
    虞灵犀胡乱编了个理由,虽不知解药,但聊胜于无。
    胡桃放下梳子出去,不到一盏茶,又转了回来。
    “小姐,赵府的表姑娘来了,说要见小姐。”
    胡桃请示道,“大小姐正横刀挡在外边,让我来问小姐,是将她绑了来给小姐谢罪,还是直接剐了?”
    赵玉茗?
    虞灵犀思绪一沉,还没找她算账呢,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府门前,虞辛夷大刀阔斧地坐在阶前,将出鞘的佩刀立在地上。
    虞辛夷身后,两排侍卫按刀的按刀,拿绳的拿绳。
    赵玉茗被她的气势骇得面色苍白,俨然弱不禁风的模样。见到虞灵犀出来,赵玉茗眼睛一亮,细声道:“灵犀表妹……”
    虞灵犀一听她故作柔弱的声音,便直犯恶心。
    “岁岁,你出来作甚?”
    虞辛夷起身拦在妹妹身前,冷然道,“不用你出面,我替你料理她。”
    虞灵犀面色平静地扫了赵玉茗一眼,方道:“阿姐,我有话想问她。”
    水榭,虞灵犀径直落座,也没招呼赵玉茗。
    赵玉茗便尴尬地站在一旁,唤了声:“灵犀表妹,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许多误会……”
    “误会?”
    虞灵犀乜了她一眼,“春搜之时,众人的马匹皆中毒受惊,只有求胜心切的你和赵须没事,这是误会?”
    赵玉茗张嘴欲辩,虞灵犀却不给她机会:“德阳长公主寿宴,我处处小心,却还是中招晕厥,落入赵须手中,这也是误会?”
    “是宫婢将你错认成了我,才将你带出公主府的,真的跟我没有关系。”
    赵玉茗泫然欲泣,“我是替你受罪,才被太子……我亦是受害之人,表妹怎可如此怨我?”
    听她颠倒黑白,虞灵犀简直想笑。
    她不明白,前世的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赵玉茗是这等表里不一的蛇蝎之人?
    “你知我嗜爱辛辣,亦知寿宴之上,我唯一不会提防的人便是薛岑。那日长公主寿宴,我见你缠着薛岑聊了许久。”
    虞灵犀站起身,逼视赵玉茗道,“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些么?薛岑随身携带的椒盐渍梅子,便是那时被你掉包的,对么?”
    赵玉茗绞着手帕,心虚色变。
    虞灵犀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日从寿宴归来后,虞灵犀便反思了许久。德阳长公主因为太子佛堂偷腥之事震怒,则说明她对太子的意图并不知情,不可能在虞灵犀的酒菜里动手脚……
    那么,对她下手的人只有可能是赵家人。
    宴席上虞灵犀并未吃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唯一例外的,便是薛岑夹在她杯盏里的那两颗梅子。
    再联系之前赵玉茗为何要缠着薛岑说话,为何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
    甚至前世……
    前世在赵府饮过的那杯香茶,她在长公主寿宴上也闻到了一模一样的茶香。
    前世,姨父已经靠着献美人巴结宁殷而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如此家缠万贯的赵府,为何会用四年前就出现过的陈茶招待自己?
    或许原因只有一个:
    那种茶够香,香到能够遮掩毒药的苦涩。
    思及此,虞灵犀嗤地笑出声来。
    笑她前世战战兢兢提防宁殷、恐惧疯子,到头来杀死她的,却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大善人”。
    若真是赵家做的,她绝不忍让!
    赵玉茗一直在小心观察虞灵犀的神色,不由心虚道:“一切都是赵须安排的,我以为他只是想教训你出气,不知道他竟存了那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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