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渐亲自喂她喝药,一勺一勺,动作轻柔。
池仙姬小口呡着,期间时不时抬眼看他,在他淡漠的神情中,脸色愈发黯淡。
喝完药,她闭目,脸色极为倦怠。
白雨渐观察了她半晌,见再无异状,正欲起身离去。
一声呓语倏地响起,“父亲,母亲。”
“求求你们。”
“不要丢下我。”
一只纤细的手,忽然抓住了他。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没有用力,泪珠沿着紧闭的眼尾颗颗滚落。
白雨渐明显有些抵触,身形僵硬,眉心蹙在一起,却没有立刻挣脱开。
他浓睫搭在眼下,像一笔饱蘸了的浓墨。
肌肤苍白,安静得像是被冰封。
冥冥之中,有什么太一样了。
有时候,蓁蓁会觉得肢体接触,是白雨渐的一道防线。
突破这层防线,与他的距离就会拉进不少。
池仙姬显然意识不清。
她把白雨渐当成了自己的家人,紧紧抓着他不放。
蓁蓁努力让忽略心中的不适感。
可是,不是这样的。
她忽然明了。
喜欢一个人,是不一样的。
她看见小猫小狗,心生喜欢,想抱,想亲近。
旁的人也去抱也去亲近,她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好。
可若是换成了白雨渐。
只想池仙姬把手放开,别再抓着兄长不放了!
白雨渐声音低沉,“池袅。”
这是池仙姬以前的名字。听到这两个字,池仙姬的睫毛一颤。
“逝者已矣,生者自当珍重。好好活着。就算是为了他们,也要保重自己。”
不知是在说给她,还是说给谁。
清冷的声音洒落耳畔,却带着一丝温柔,听得人心潮涌动,心湖泛起涟漪。
池仙姬好像清醒了,缓缓睁眼。
她一点点松开了手,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
“对不住,雨渐,方才我……”
飞白:“姑娘可是抓着公子不放呢。”
池仙姬轻咳一声,羞得耳朵尖都红了,忽然“啊”了一声,似乎才看到白雨渐身后的少女。
“蓁蓁也在。”
迎着那双美丽的眼眸,蓁蓁喉咙有些滞涩。
她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9章 009(修) 她会长大的呀
009
她扯了扯嘴角,将目光放到别处,不再看他们二人郎情妾意的画面。
划过女子腰间时,却猛地滞住。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是——
……
“额头怎么了?”
身旁人忽然问道。
她还沉浸在看到比翼佩的恍惚之中,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白雨渐抿唇,亦是不再追问。
修长的手指递来一个瓷瓶,泛着淡淡药味,里面是他亲手制的药,用在伤处,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蓁蓁接过瓷瓶,没有碰到他的手。
白雨渐给完药,在她面前停了停,似乎在等待什么。
等了半天,不见她有任何反应,便缓步离开。
月下衣白胜雪,恍如谪仙。
蓁蓁却一直在想那枚比翼佩。
连枝,比翼。
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她的脑海中,一遍一遍,浮现池仙姬抓住他的那一幕。
兄长非常厌恶肢体接触。
即便夏日炎炎,他也会将自己穿得严严实实,好几次都是戴着幂篱出门。
瞿越曾告诉她,在白雨渐的眼中,世人大抵分为三类。
活人,病人,死人。
根本没有男女老少之分。
十二岁那年,有人来求神医诊治。
是个女子,藏了爱慕之心,借着看诊的便利,故意与他产生身体触碰。
白雨渐的脸色如常,诊出她根本无病,既没有当场翻脸,也没有说任何难听的话。
斯文有礼地请人出去,闭门谢客。
而蓁蓁,则看着他将手浸在冰水中,反反复复搓洗了不下数十遍。
几乎要将手上那一层皮都给搓掉。
他的脸色,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像是遭遇了世上最恶心的事。
在她看来,这也算是一种病。
一种心病。
也许,能让他毫无芥蒂去触碰的。
除了病人,也就只有尸体了。
可现在,能够让他在被触碰的第一时间不躲开,也不反感的人,出现了。
更别说,她还有比翼佩。
蓁蓁握紧了手中的东西。
水晶圈金丝边框硌着肌肤,她后知后觉感到了痛意。
飞白不知从哪冒出来,冷哼一声:“我刚听姑娘说,你叫白蓁蓁?”
“你也姓白。公子的妹妹?哦,我知道。公子是有一个妹妹,不过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你这个假妹妹,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他故意咬重了假字。
蓁蓁不欲理会。
飞白却伸手拦住:“不说我也知道,定是你硬要缠着公子,赖着公子。你是不是觉得,留在公子身边,终有一日公子就能看到你的好?
……这人看过的话本子,比她还多吧?
“我不期望兄长看见我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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