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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眸色漠漠,宛如一抹可望而不可即的月色。
    却惹得公主越发想要亲近。
    隔着池塘,有人远远看着这一幕。
    不正是那位,迟迟不至的贵妃娘娘么?
    玄香看着少女唇角意味深长的笑。
    她笑的时候眼尾向上斜飞,一些潋滟的水光从瞳仁里倾泻出来。
    美得惊心动魄,像是一幅画活了过来。
    但是,她看着对面白衣人的眼神很奇怪。
    玄香形容不出那种感觉。
    像是在看着一件器物,评判他的价值。
    没有丝毫的情绪夹杂在里头。
    “玄香。”
    轻柔的嗓音响起,像是钩子般挠动人心。
    玄香立刻跪下:“娘娘有何吩咐。”
    少女握着团扇,点了点那处的白衣人。
    她手指细长,肌肤雪白细嫩,几乎可以与羊奶媲美。
    举止优雅,让人心驰神荡。
    “你看那二人如何?”
    玄香忖度她话中深意:“公主是佳人,状元爷是君子。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君子?”
    玄香听见一声嗤笑,转瞬即逝,像是她的幻觉。
    “君子配佳人,倒也不错。”
    “爱妃在说何人?不如朕也听听?”
    一道低沉声音响起,一袭明黄身影悄然靠近。
    皇帝是个约莫二十上下的年轻人,相貌清雅温润。他亲昵地弯下腰来,手臂圈住宫装少女,唇角带笑。
    玄香立刻叩首:“奴婢拜见皇上。”
    “皇帝哥哥!”少女娇唤,扑进他的怀里。
    她身量娇小,皇帝轻而易举便将她笼罩在披风之下,颇为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尖。
    “这样冷的天,爱妃还不多穿点。”
    少女痒得咯咯直笑,忽然踮起脚尖,贴近他耳边,不知轻声说了什么。
    皇帝搂着她肩膀的手微紧。
    在玄香眼里,圣上当真是宠爱极了贵妃娘娘,竟连规矩体统都不要了,任由她黏着自己撒娇。
    而贵妃娘娘如今算来,也才不过十七的年纪,荣宠至此,将来必定是贵不可言……
    而那边,天子久久不至,难免惹得议论。
    太监忽然宣旨,贵妃称病不来。
    皇帝心疼贵妃,摆驾碧梧宫,只令众卿随意。
    安宁公主冷哼一声:
    “真真是红颜祸水,板上钉钉的妖妃无疑!上回皇兄便为她误了早朝不说,前几日还千里迢迢命人从蜀中为她运来荔枝,劳民伤财。”
    “也不知道魏桓从哪里找来这妖孽,把皇兄迷成那样。”
    “魏桓?”白雨渐侧目看来,声若玉石相击。
    “是啊,”这还是男子头次对她说的话感兴趣,安宁面上划过一丝喜悦:
    “她是魏桓的族妹,大名叫做魏元贞,名字起得规矩,可人就不怎么样了。每次一见到皇兄,就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真不害臊。”
    白雨渐抿唇,不欲再多打听。
    毕竟是君王的家事。
    安宁还想再与他多说点话,谁知男子修长如玉的手放下杯盏,离席而去。
    一袭白衣胜雪,挺拔颀长,冷峻孤绝。
    当晚,一卷圣旨到了白府。
    着状元郎为翰林院编撰,即日起至明渊阁编修太行国史。
    赐令牌,入住濯英殿。
    “微臣接旨。”
    男子垂眸接过圣旨,声线清寒。
    ……
    翌日,白雨渐踏进阁楼。
    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来了,看着满屋子的灰尘,他叹了口气,挽起袖子。
    家道中落后,他独居多年,事事亲力亲为,清扫整理之事,自然难不倒他。
    忙碌许久,直到地板书案都光可鉴人,他方才施施然落座。
    负责洒扫的小太监都目瞪口呆了。
    这位状元郎……未免也太接地气了点。
    男子挽起衣袖,点燃缠枝莲纹的灯盏,借着微弱烛光,在灯下铺开书卷。
    他侧颜俊美,鼻梁挺直,墨发用雪色缎带半束,其余披散在两肩。
    白衣染尘,如白璧微瑕。
    难怪圣上当众赞他——青莲濯濯。是那璞玉一般的人物。
    小太监不便打扰,悄然退了出去。
    滴漏声声,不知不觉,大半个时辰过去。
    白雨渐眸色微凝。
    许是孤灯独坐,人的心便容易陷入寂寥,难免就思及了过往……
    以往,也有这样深夜著书的时候。
    这时,常常会有叩门之声响起,有人低唤一声“兄长”,送上一盏热茶,或是羹汤。
    不过恍神一瞬,又继续落笔。
    他体内的毒至今已经清除了大半,那眼翳之症也恢复许多。
    看事物已然十分清晰,不需再借助外物了。
    烛火摇晃,照出他袖口的杏花疏影,上面针脚细腻,却洗得有些发白,显然是一件旧物。
    他落笔有序,丝毫不乱。
    神色沉稳,一头长长墨发,安静地垂在肩侧。
    黑者愈为黑,白者愈为白,纤尘不染。
    执笔的手,亦是修长有力。
    偶尔,他会抬起手来,按一按眼角,借以缓解那股针扎般的刺痛。
    再落一字,他的眉梢忽地一蹙。
    有人。
    这间书室,除了他,还有别的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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