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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近来,颇不太平。
广宁侯逼宫,好在禁卫军统领与雁南明氏家主联手,逼退反贼,追缉到城外五十里地,广宁侯失去踪迹。
禁卫军正在全力搜捕,一旦发现踪迹,格杀勿论,确保其不会回到临清。
一旦回到临清,则意味着此人,随时会有卷土重来的风险。
因救驾有功,圣上龙颜大悦,白雨渐获封丞相,一时间风头无两,这是时隔十六年,雁南明家再出丞相。
只是,不同于明徽素来的贤良忠君名声,这位丞相大人,争议颇多。
他前有强辱皇妃、杀人灭口之嫌,一夜之间便从死牢脱身,摇身一变,成了炙手可热的权相。
四大家族之中,扶绥池家,雁南明家皆唯他马首是瞻。
这渐渐地,流言四起,传他实为奸佞。而他从未出面澄清。好似那些流言,都与他无关。
上朝之时,有人借此挑事,他只是一笑置之。
不过,这位明氏丞相待皇帝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而皇帝竟也不恼不怒,对他那些堪称刺耳的谏言全盘接收,爽快认错,坚决不改。
惹得丞相大人面色铁青,愈发眸若寒霜,散发出令人退避三舍的冷气。
太行的朝堂,就这么日复一日,诡异又和谐地运转着。
除了姜远道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之外,一切倒还算平和。
然而不日,一纸封后诏书,震惊朝野。
天子大婚,自然是大事。
自从逼宫那日以来,蓁蓁许久都没见到白雨渐了,整日在宫里除了给虞氏看病,便是看看书,绣绣花。
她不知为何姚玉书会给她后位,问起此事,姚玉书都是但笑不语,要么便说,被她情深义重所感动,非要给她皇后之位作为补偿。
这种话,她怎么可能相信?
夜里泛着幽幽凉意,她看向那件华美的凤袍,不禁有些困惑,自己究竟想不想做这皇后,这皇后做着又有什么意义?
她与姚玉书,毕竟不是真的夫妻。
经历那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执念已不是那么深了,想起白雨渐,心中也没了什么波动。
只要他不动俪韦,她与他也没有什么冲突的必要。
此人掌控了扶绥池家,与雁南明家,如今对上他,很难有胜算。
她势单力薄,不若韬光养晦,皇帝姚玉书,是不敢指望了,他从俪韦那里夺来的权柄,还没热乎,就被白雨渐夺去了。
白雨渐,就是下一个俪韦。
她开始认真地考虑。
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太行未来的储君。
月色盈盈,她把窗推开,亮银般的月光流淌进来。
已至暮春,杏花树正簌簌往下落着残花,那一朵一朵的杏花,顺着树下男子乌黑如绸缎的发往下落。
落花人独立,白雨渐衣袖飘然若流云,长身玉立,如落三重雪。
“丞相大人。”
她淡漠而疏离地看着他。
他一惊,也没有想到不过是来探视一眼,竟会惊醒了她。
“皇后娘娘。”
时隔数月再见,他的气质好像变了一些,那锋利冷峻之感稍褪,脸色也苍白了很多。
蓁蓁盯着他。
她不可能跟姚玉书有一个孩子,那么。
她的视线,从男子那双深邃内敛的桃花眼,滑到他的薄唇之上。
他垂眸,刚想告退,少女的嗓音却幽幽响起。
“丞相大人,本宫的女儿红,你不进来饮一杯么?”
第57章 057 可为皇后入幕之宾
“不必。微臣只是路过。娘娘的酒, 微臣怕是没有那个荣幸。”
白雨渐说着便转过了身。
“丞相大人。”少女温柔带笑的声音却传来,只是隐约有点轻嘲。
“大人何故忸怩作态?”
他回眸。
却见她倚在窗边。
她乌发披散于双肩,五官小巧,肌肤羊奶般嫩白, 蒙着泪膜的眼里分明浓情缱绻, 又分明, 淡漠冰凉。
“大人从前,不是避我如蛇蝎吗?”
“不是说, 后妃臣子私下会见,实为私.通吗?”
“如今, 本宫即将册封皇后, 是为圣上嫡妻,与圣上琴瑟和鸣,相伴百年。你却不顾宫禁, 深更半夜, 出现在本宫内殿……”
她刻意顿了一顿,声音再度甜腻起来, “你不就是想要,与本宫私.通吗?”
“私.通”二字一落,他整个人震了一震, 望着她的一双桃花眼微微睁大, 看起来有些懵有些愣。
一向冷静自持的男子,何曾露出过这般神情。
她却不以为然,目光看向他身后那纷纷扬扬的杏花树,“你如此穿戴,还站在那里,等我开窗一眼看见, 不就是蓄意勾引于我吗?”
她笑得冰冰凉凉。
乌发玉冠,形容整洁,今日穿的这身衣衫,袖口还绣着连绵杏花。
白雨渐浑身僵硬。
他的脸色煞白一片,明明知道,明日就是封后大典,她与另一个人的大婚,即将是另一个人的妻。
她会在这宫廷中,与天子,他的君主共度一生,他身为人臣,本该避嫌。可是他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他也不知道。
他原本进宫,是来寻全子衿要一些药材,可反应过来时,却已是月落中天,而面前宫殿的牌匾上,赫然写着碧梧宫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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