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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越知道,这些都是竹楼里蓁蓁小姐的旧物,包括那个用来插花的瓷瓶,亦是她从前很喜欢的。
    男子冷白的面上薄薄一丝醺红,薄唇翕动, 无声呢喃着什么。
    长长的睫毛有些湿润,似一笔写到极致的墨。
    他修长的指骨间勾着一个细颈酒壶,壶口对着地面,正一滴一滴往下滴落酒水,满室都飘着醇香的气息。
    不止他的手上,桌案上还歪七竖八倒了许多酒壶,白琴氏焦心不已,“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男子似乎被吵到眉心微微蹙起,那睫毛亦是在颤动着。
    瞿越知道白雨渐一喝酒便不希望有人打扰,“老夫人还是让家主歇一会吧?”
    “歇一会?你看看他这副模样,”白琴氏沉声,“每次从宫里回来就把自己锁在书房,不过是一个女子!满京城那么多闺秀,他何必为一个已经嫁了人,做了宫妃的女子念念不忘?纵然从前再亏欠她,可雨渐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早就该还清了!怎么还要这般折磨我的雨渐?”
    白琴氏说着哽咽不止,老泪纵横,“难不成是要逼着老身亲自进宫,跪在她跟前,同她谢罪不成?”
    她说着扭身便走,背影佝偻,步履蹒跚,匆匆赶来的白二娘连忙劝住她,“您年纪大了,这宫里宫外来来去去的,您也受不住这颠簸。娘,我相信蓁蓁这孩子她……还是存有一线善心的。我们以前待她……确实过了,我想她也不想再看见我们。”
    白二娘说着叹了口气,若是知道今日会是这般光景,当初她便该对那孩子多多照拂一些。
    她一个孤女在白家本就处境尴尬,何况还是那样的身世……若自己当初劝着白琴氏一些,也许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雨渐教养她十年又如何,俪韦那奸人的种,便是那死都改不了的毒辣心肠,她这是要硬生生逼死我们雨渐!”
    “娘,话不能这么说。”白二娘嗫嚅着,“那孩子也没有做什么……不都是家主自己进宫……”
    白琴氏还是怒气难消,白二娘好说歹说,劝着白琴氏回了屋子,瞿越这才松了口气。
    “家主。”
    瞿越走近,在男子身旁低低唤了一声,却不见白雨渐醒来,仿佛沉溺在梦境之中。
    瞿越叹了口气,把他手里的酒壶拿了下来,然后找到一件外袍披在他的身上。随即走了出去,将房门轻轻阖上。
    瞿越离开没多久,白兰珠出现在书房门前。
    她轻手轻脚地把门推开,随即转过身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白兰珠一步步走向那闭着眼脸色苍白的男子,端着醒酒汤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
    她屏住呼吸,有些痴迷地凝视着他的面容,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可他却一眼都不曾正视过她。
    她把醒酒汤放在了桌上,伸手想要摇醒他,“表哥。”
    她是跟其他人定了亲没错,可白雨渐如今位居丞相,文臣之首,正妻之位空置。放眼整个燕京,谁能及得上他呢?
    想到上回那个贵妃如今的皇后,竟然是白蓁蓁,那绝美的容颜和通身的富贵,白兰珠就很不甘心。
    以前在白家的时候,她就处处都压她一头。怎么死都死了的人竟然活了,还是压了她一头?
    若……她成了诰命夫人,进宫面圣,怕是能膈应死那白蓁蓁,毕竟她当初那么喜欢白雨渐。
    还有那打她的耳光……白兰珠摸了摸脸,一股愤恨涌上心头。
    男子冰凉雪白的手腕搭在扶手上,她轻轻一触,浑身就像过电一般。
    她知道白雨渐特别厌恶与人的肢体接触,这么多年能够近身的女子,她就只见过两个,一个是那池袅,一个就是白蓁蓁了。
    可,就算是未婚妻的池袅,待表哥都藏不住的小心谨慎,而那个白蓁蓁呢,是最让她咬牙切齿的,连表哥的院子都可以随便进。
    从来没有人拦过她,表哥的种种特权都是给她的。
    ……
    白兰珠跌坐在地上。
    白雨渐身量极高,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可怕的压迫感。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喝醉的,眼神清明得很。
    醒酒汤刚刚被他打翻在地上,他看了一眼,神色就变了。
    白兰珠猛地反应过来。
    表哥自幼学医,嗅觉更是灵敏,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表……表哥。”她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她知道自己跟娘都是借了白琴氏的光,才能待在他身边。
    而白琴氏,也不过因为是服侍过华清的旧人,才得到白雨渐的几分尊重。
    白雨渐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嗓音清寒若玉石相击,“你到白家多少年了。”
    不带半点多余的感情。白兰珠心尖苦涩,多少年了,他竟然都不知道,“我,我在白家住了十四年。”
    “你可是对我安排的婚事有所不满?”
    他的声音一直淡淡的,可不知为何白兰珠惊惧非常,抖得更加厉害。她一下子落下泪来,“没有不满的,表哥,表哥待我已是极好。”
    吏部侍郎嫡长子的正妻。就算是世家正儿八经的小姐,怕都轮不到这样的婚事。
    白兰珠猛地反应过来,他待她当真是仁至义尽。
    可笑她还怀着那样的心思,她为何还敢怀着那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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