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僵在那里。
她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道,“可当初一切,不都是你的选择吗?”
男子眸光一颤。
“仙姬自幼患有心疾,来到南星洲时,只剩半月可活。要想活命,一是换心,二是长凝。”
她的手放在心口,“你可知晓,当时我听说你要换心给我,我的心有多痛。”
那个时候,她不顾伤势剧痛,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袖,她说是白蓁蓁伤了她,要换也该是白蓁蓁换给她!
白雨渐却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
“你不信吗?”
她虚弱地咳嗽着,“我再怎么,也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去害她,对不对?”
可是白雨渐呢?
他竟然说,“我相信是蓁蓁伤了你。”
池仙姬瞳孔骤缩,缓缓地放下了手。她心里一片死灰的寂静。
她知道他说的意思。
即便白蓁蓁真的刺伤了她。他也愿意为她犯下的过错,而负责。
白雨渐轻声道,“我欠你们池家的。我把命赔给你。够不够?”
她要的不是这个。
她要他为她去摘长凝啊,这个办法他为何不愿?
他不愿为了她冒险,却愿意为了白蓁蓁不要性命!再一次置身比死亡还要窒息的滋味之中,池仙姬绝美的容颜变得有些扭曲。
她低哑地说,“是,是,所以我让飞白去找她,诱她摘长凝。你究竟有多不放心,竟然在那间囚室布置了那样多的机关?可惜,你会的那些,我也会。”
池仙姬笑着,眼里的光却是冰冷的,“那个蠢货果然去摘了,她果然亲手摘了!”
她的眼中是快意的,又隐隐一丝悲凉,“白雨渐,我那时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伤我的心?”
她的语气变得哀伤。
“你居然说,我若真的死了,就好了?很好,很好啊,那我就死给你看看咯。”
池仙姬吃吃地笑着,笑意说不出的阴狠,“到最后,我们都活的好好的。死的只有那个蠢货,一心只有她好兄长的蠢货,你说是不是很好笑,哈哈哈哈……”
白雨渐冷冷地看着她。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失明那段时间,可是我在劳心劳力地照顾你。”
池仙姬将头发别到耳后,“我有什么错呢?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活的好好的,要说有错,那只能是你的错。你遇到她的那一刻就错了,你救了她,却又亲手杀了她,全都是你的错!”
那一刻,她看见他眼里浓烈的杀意。
池仙姬一步一步往后退,“你明明是我的未婚夫。”她嘴唇颤抖,眼里有泪,“你明明答应了要娶我的。”
“可你竟然不愿意为了我去死。”
“你竟然为了她,为了你仇人的女儿……”
他的神色忽然一片空白。
他好像根本听不见她说的话了,一言不发地从她身旁离去,雪白衣袖如流云。
她转过头去,却只见到他大步离开的背影,仿佛永远抓不到手里。
……
“皇后娘娘。”
他声线清寒。
“丞相大人何故跟着本宫。”蓁蓁回眸,“你不怕被人看见,本宫还怕闲言碎语呢。”
“你都听见了。”白雨渐垂眸。
少女眨了眨眼,忽然欺近一步。
“你以为找来池仙姬,表演那种粗劣的把戏,本宫就会原谅你了吗?”
“当初对我做的一切,难道都是有苦衷的吗?”
蓁蓁摇了摇头,轻蔑道,“大人,戏本子都不敢这么写的。”
空气倏地凝滞。
“是。”
她一怔。
他嗓音微哑,“微臣是在同她作戏,微臣只是……想让娘娘心里的恨少一些,”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捏紧,骨节隐隐泛白。
“抱歉。”
她细细盯着他看了许久,方才轻描淡写道,“你真令我憎恶。”
男子脸上霎时间血色全无,就好像被人捅了一刀。
“今后,你不必进宫来了,”
她道,“毕竟本宫也不想以后天天都瞧到今日这出,着实令人作呕,”
她皱着眉,光是看到池仙姬那张脸心里就不舒服。
尤其是跟白雨渐站在一处。
而且当初,她可是亲眼目睹了那人的死状,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阴影,好几次噩梦,都梦见池仙姬的尸体。
“而且,本宫与大人说得很清楚了,”她认真地看着他说,“本宫对你,真的没有恨了,上回大人拒绝本宫之后,本宫幡然醒悟,决定一心放在圣上身上。如今本宫只想替圣上好好管理后宫,你教的那些,本宫寻个太傅也可以,就不劳烦丞相大人了。”
他沉默良久,只问了一句。
“娘娘不需要微臣了?”
“是,不需要了。”
许久,他轻轻“嗯”了一声。没有问任何多余的话。
她感觉他的状态有点怪怪的,不过有可能是那场戏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所以在沮丧吧。
她心里讽刺地笑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徒留男子站在原地,呼吸好像都变得轻了。他睫毛颤抖,有什么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
“什么?”
蓁蓁惊讶无比,“池仙姬被母后提拔到宝仪宫当差?”
她忽地想起,池袅的生母与虞氏,曾是闺中密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