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也有一些灰尘,这白雨渐平日里秉持文臣的清雅整洁,面若冰雪的,这负了伤,倒是增添了一分桀骜之感。
见她视线停留,他抬手便往面上擦去,看见指腹的鲜红,他微微一怔。
这才后知后觉脸上的刺痛。
“娘娘用过晚膳了?”
他不问她为何会在他房中,径直走过她身旁,淡淡地问。
店小二贴心地在房中准备了洗漱的用具。木盆装着清水,他修长如玉的双手浸在其中。
水声哗啦,她看着他的背影,漫不经心“嗯”了一声,旋即开门见山道,“今夜,本宫要睡在此处。”
他背影一僵。随即缓缓地说,“可以。”
他拿起浸湿的帕子,细细擦着脸,没什么表情地说,“微臣一会便去隔壁。”
少女却道,“你留下。”
他擦脸的动作一停,“此举有违礼数。不妥。“
说罢,他拿起一旁干燥的巾帕擦着手,回过头来。男子面容重新恢复干净如雪,瞧得蓁蓁有些可惜,她用手撑着头,盯着他,悠悠地说道,
“若是本宫命令你呢?”
不等他回话,她撇着嘴说,“在宫中时,本宫一旦就寝,便会有宫娥守夜,本宫起夜时,亦有宫娥照料在侧。再不济,还有圣上陪伴本宫,哄着本宫入睡。你让本宫一个人睡,本宫睡不着。丞相既受圣上命,理应护本宫无虞,不让本宫担惊受怕,是也不是?”
他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第62章 062 吻痕
白雨渐站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方才淡淡颔首,嗓音听不出情绪,“微臣遵旨。”
这时忽然有人敲门,“客官, 您要的热水。”
店小二推开门, 吃力地提着一桶热水走进, 见房中一男一女,他匆匆低头不敢多看, 快速提着水走到屏风后,哗啦, 倒进浴桶里边, 很快就退了出去。
浴桶被屏风挡住,那扇屏风不过半人来高,又轻又薄。
人站在外边, 往里看, 不论是什么都一览无遗。
白雨渐僵硬地站在那里,少女却蹬掉了鞋子, 光着脚,一边解衣一边走向浴桶,一路上衣衫掉落在地, 少女却神色自若。
全然不在乎这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衣衫尽褪脊背雪白, 腰线窈窕活色生香。他浑身一震,反应过来,蓦地将身子背转过去。
而她抬腿跨进浴桶,热水漫过的瞬间,全身心都舒畅无比。
抬眼透过屏风,男子背影颀长却是一动不动, 垂在身侧的手却攥得骨节青白。
她撩起水,看水珠淌过锁骨那枚菱花印记,指尖色泽粉嫩。
水汽氤氲,将少女那双蒙着泪膜的眼,染得春色无边。
“白大人不是说,去官署了么,”她懒声发问,那声音似乎都带着水汽,“怎还没人来接本宫回宫。“
他迟迟没有回应。
他抿唇,“微臣。”
顿了顿,声线有一丝窘迫,“事发突然,微臣来不及准备自证身份的信物。娘娘恕罪。”
蓁蓁了然。
想起他方才进门时的模样,不仅脸上挂了彩神情之间,还隐约有丝沮丧,想他堂堂丞相大人,连唯一可以证明身份的佩剑,都被他当掉了,莫不是在陈词时,被那些官署的人赶出来了吧,想到这她有些好笑。
她指尖绕着一缕湿发,“丞相大人,本宫有一惑。不知大人可为本宫解惑。”
“娘娘请说。”
“大菩提寺那些刺客混在僧侣之中,显然是有备而来,图谋已久。大人以为,这些刺客是何人所派?”
白雨渐怎会听不出她的试探,他垂眼,嗓音清寒,“娘娘既已心中有数,又何必问微臣?”
“广宁侯。不错,除了他,还有谁巴不得皇上早日西去。啧,这是狗急跳墙了?”少女低低地笑,“就连皇家寺庙,那等庄严肃穆之地都能安排刺杀。本宫不信他一个逃亡之徒,会有这般手眼通天的本事。是以,本宫怀疑,京中尚有广宁侯的内奸。”
空气静了一静
“不知娘娘怀疑何人?”他声音很轻。
她却转移了话题,语气带笑,“丞相大人,你昨夜昏迷时,本宫扒了你的衣服,见你后背伤口,原本是染了毒的。怎么本宫为你把脉的时候,全然察觉不出异样?大人这是有什么百毒不侵的法门么,不若,也指点指点本宫?”
那人一片静默,许久之后,他才开口,“娘娘无需担忧。”
她却笑了一声,有些散漫,有些讽刺。
他一顿,低低重复道,“娘娘无需担忧。在将娘娘平安送回圣上身边前,微臣都不会有事。”
哗啦水声响起,她将身体浸没在水中,闭上双眸,“那就好。”
……
沐浴完,她用干燥的布巾裹住身体,看也不看地上的衣物,径直走向床榻,倏地眸光一凝。
枕边整齐叠着衣物,拿起来一看,蓁蓁讶异,竟然是一件小衣?
连亵裤都有……
都是干净的,摸上去材质也还行,蓁蓁蓦地回头,看向那正弯身收拾着她脱去衣物的男子。
他进来时候,明明看不出带了什么回来。
莫非,是在怀里揣着。
这一路揣着女儿家的贴身衣物回来,还顶着一张冰山脸,光是想象,蓁蓁都忍不住啧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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