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书点头,“就连照料孩子的奶嬷嬷,都是那身怀武技之辈。朕当初可没受到这般重视。别说朕,玉倾太子都不曾有过如此待遇。”
蓁蓁却很是不解,她不能想象,一个人生活在笼子里,这与在牢狱之中有何区别?
都说小孩不记事,但真的能一点记忆都不留下吗?
若是真的,为何她从没听白雨渐提及过此事?
“关于这位长公主,还有一个传闻。”
说起自己家的皇族秘辛,姚玉书当真是津津乐道,“姑母在得知自己有孕之时,灌醉了明丞相,将一个清倌换上自己的衣衫,送进了丞相房中。很巧的是,那夜过后,那清倌也有了身孕。那清倌的孩子与姑母的孩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仅仅晚了数个时辰。打小畏光,性子阴郁,不喜生人,却与嫡兄关系颇亲。”
“当初明氏满门被灭之时,死的,应当就是这位庶子了。”
明嘉树。
蓁蓁脑海里蓦地闪过这个名字。
姚玉书感慨,“俪韦的暗网,便是先帝一手培植,专司此等惨烈之事。数条人命,在史官笔下,也不过寥寥几笔。”
她忽然问,“明徽是怎么死的?”
“自.焚。”
“明家其他子嗣呢?”
姚玉书回忆着书上内容,“明家二子一女。一庶子,与父同被大火烧死,尸身被发现时,穿着嫡子衣衫。一幼.女,尚在襁褓中,死于暗网刀下。”
这些往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第65章 065 白雨渐,你好大的胆子
回到碧梧宫中, 一切如旧。
“本宫不在的这几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她刚刚沐浴更衣完,玄香正为她细细擦拭着长发,闻言神色微变。
蓁蓁从镜中看去, “噗通”一声玄香跪在了地上, “娘娘, 皇上不让奴婢告诉娘娘,怕您忧心。但奴婢觉得事关国体, 该说与娘娘知道。”
“丞相大人失踪那些时日,掌印大人称病不朝, 朝中无人主持, 皇上亦是终日不展笑颜。”
“那广宁侯逃回临清,大肆招兵买马,俨然还欲卷土重来!而且不知何时, 广宁侯竟然与忽赫十六部的大王子联合, 二人囤兵百万,盘踞在边境虎视眈眈。”
“当真?”没想到仅仅是消失这么几天, 那广宁侯的势力竟然已经壮大到了如此地步!
玄香难掩愁苦,“奴婢还听闻那镇守九华城的张骏将军在前几日阵亡了,头颅被敌军悬挂在城门之上示众……”
九华城?张骏!
蓁蓁听过此人名讳, 乃是太行首屈一指的大将, 竟然连他也战死沙场,边境的局势危急到了何等地步?
她愈发懊恼,当初不该想着徐徐图之。这广宁侯手握五十万兵权,又见皇帝式微,怎么可能没有反心,只是没想到他会不顾那尚在燕京的姜家族人的性命, 直接反了,当真是那权欲熏心的悖逆之徒!
“娘娘,大事不好了!”
就在她愁眉不展之际,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口中高呼着,重重跪倒在地。
“太后娘娘她病情忽然加重,怕是要不行了!”那小太监声音惶急。
“什么?”
蓁蓁霍然起身。
不对,虞氏的病情不是已经被控制住了吗?怎么会突然恶化了?
全子衿都没有做到的事,她以为是万无一失的……
想起那女人苍白消瘦的模样,还有总在喂药时温柔沉默地看着自己的眼神。
因着那一丝血缘牵系,到底是心生不忍,“摆驾宝仪宫!”
宝仪宫
床榻上的女人骨瘦如柴,她呼吸微弱,脸色泛着青白,早就是进气多出气少,太医院的太医们在榻边跪了一圈,气氛凝滞得可怕。
全子衿亦是深深低垂着头颅,颤着声音道,“皇上,微臣无能!太后娘娘她怕是无力回天了……”
姚玉书脸色阴郁,他一言不发地坐在榻边,在蓁蓁走过来的瞬间他站起身来,唇瓣颤抖,眼眶立刻红透了。
“皇后。”他声音竟是无比嘶哑,蓁蓁快步走到他身边,知道这一刻他唤的不是皇后,他想要唤的,是妹妹。
而他们共同的母亲此刻,病体垂危,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蓁蓁没有说话,她的唇抿得死紧,跪在地上,将手伸进帐中,搭在了虞氏的脉搏上。
姚玉书脸色发白,“如何?”
蓁蓁心口如被堵住,窒闷的难受。她瞥了姚玉书一眼,“脉率无序,脉形散乱,脉在筋肉间连连数急,三五不调,止而复作。是,是神气即将涣散之兆……”
姚玉书的脸色一瞬变得颓然,他踉跄几步,死死抓住了帐前流苏。
一双充血的眼,看向榻上苍白衰败的女人,他的眼中坠下泪来。
“母后。”他嘴唇蠕动着,却只嘶哑地吐出这两个字。
虞氏似乎有所觉察。她的眼眸费力睁开了一线,眼珠定着不动,安静地凝视着榻边的皇帝。
他们最近的一次相见,还是不欢而散。
虞氏嘴角含笑,“玉书,到母后身边来。”
她的语气有气无力,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虞氏生了一双十分美丽的眼眸,这双眼眸虽然不复往日的神采,那里面的柔情却一如往昔。
“母后您说。”皇帝俯身下去,听太后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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