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年岁久远,两岸有宽阔的堤坝,顾芊被扔下去时没有直接坠河,而是沿着长长的堤坝连续不断地滚动,最后才滚进了河。
“啊——!救命!救命!”顾芊不会游泳,且手脚皆被绑住,连扑腾都不能做到,只能无力地呼救。
那边蒋海朝倒地后被魏小岸纠缠住,没能第一时间抓住顾芊,亲眼看着她被丧心病狂的魏大茂扔下河。
他的双眼瞬间被泪水濡湿,怒不可遏地吼叫起来,声音宛若沉雷,震得魏家兄弟耳膜鼓鼓跳。
没时间与两人斗争,蒋海朝毫不犹豫地越过他俩往河下一跳——
哐——
伴随魏大茂一阵癫狂的笑声,自行车扔下来狠狠砸中蒋海朝的后脑勺,导致他没能跳跃成功,最后栽倒在堤坝上,双腿一曲,像顾芊一样滚下了河。
忍住脚上钻心的疼痛,他拼了命地游向河中央。
“顾芊!顾芊!”
夜晚看不清画面,他只能借着不甚明晰的河面反光,拼命往黑影游动。
“顾芊!顾芊!听到了回答我!顾芊!”
没能听到顾芊的回答。
蒋海朝的心逐渐沉入谷底,却在月光反射到她身上的一瞬,他看见了那抹黑色的影子,如野狼找准目标,准确无误地扑了上去。
“顾芊!”
二人肌肤相贴的一瞬间,能感受到来自双方身上无尽的寒冷。
像是冬日里抱着一块冰,冻得两人浑身打了个颤。
濒临死亡的顾芊在触及蒋海朝身体的刹那间,就像搁浅的鱼儿碰到水,因为手脚全被绑了个结实,她只能尽力把头靠在他身上。
感受到他身体残留的余温,以及贴紧那宽阔结实的胸膛,才觉得自己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脸色唇色尽显惨白,无力打着颤。
蒋海朝费力地把人带着往岸边游。
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顾芊害怕地贴紧他:“海朝……海朝……”
体力的枯竭和怀里人都使得蒋海朝每动弹一步都极为艰难。
一只手圈在她的腰,一只手奋力往岸上游,他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你放松一点……”
两人之间的默契已不需要再多说,顾芊一秒意会,这个时候自己能为蒋海朝提供的最大帮助,就是别拖他后腿,别让他分神。
她闭上嘴,极力克制着保持镇定,在蒋海朝的带领下,前路逐渐开阔,两侧望不到头的河面渐渐消失,变成枯黄野草。
坠河之后顾芊最庆幸的事,居然是庆幸魏大茂把她的手脚都绑了起来,才让她没惊慌失措地乱扑腾而沉入河底。
且这里是地势平摊的上游,河水流动速度慢,在手脚都被绑住的情况下,她居然直接飘了起来。
最后借着水面反光,蒋海朝成功捞到了她。
上岸后,颤抖着替她解开手腕和脚踝上的绳,得到自由的瞬间,顾芊几乎如八爪鱼一样缠上他的身体。
她害怕又委屈的哭腔带着回应响彻在整个堤坝之间。
“海朝!海朝!”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蒋海朝从没见过这样不顾形象大哭的她,可见是吓坏了。
心疼地抱住人,累得瘫倒在杂草里,脑海里闪过的唯一念头就是:真好,她没事,他也没事。
他贪婪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脚上传来的剧痛疼得他龇牙咧嘴,他庆幸这会儿是晚上,顾芊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不然准哭得更惨。
颤巍巍抬起手抹掉她的泪,佯装轻松地笑了一下:“怕什么,这不是没死吗。”
他竟还能笑出来。
顾芊眼眶发热,喉咙酸胀难耐,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冲击着她的大脑,一时间恍惚,泪水沿着面颊,哗哗不要钱地流淌下来。
蒋海朝痛苦地深吸一口气,搂紧怀中人,依偎了半分钟,体温才逐渐回暖。
“怕……还是好怕……我、我怕死了……”顾芊的声音颤抖地不行,蒋海朝已经分不清落在脖子里的水,是她的泪水还是从她头发里落出来的水。
但不论是什么,只要证明她还活着,就行了,什么也不求了。
什么财富,地位,名利,没有什么比得过怀里的她。
心底倏地一阵柔软,蒋海朝声音温柔:“没事了,都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顾芊仍然缩在他怀里发抖,蒋海朝一下一下抚慰着她的发顶,边开腔转移她的注意力。
“其实刚才跳下来的一瞬间,我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就是,这辈子没娶到你,咱俩死一块儿也值了。”
如果不是心有余悸没缓过来,顾芊一定会锤他一拳,骂他说话不吉利。
可现在,她只想哭,只觉得心上酸涩。
她突然有一种想要不顾一切直接就嫁给他的冲动。
这辈子有这么一个男人敢为你拼命,值了。
耳边有风刮过,两人躺在堤坝上相拥,时间的观念在两人这里好像已经完全丧失了,直到被风吹得打了个颤,才相互搀扶着爬上堤坝。
……
坠河一事顾芊没什么大碍,蒋海朝反倒落了一身的病,不仅发了一天一夜的高烧,腿还骨折了。
这事儿顾芊没瞒着他的家人,正好急诊科医生是蒋胜军的老熟人,见骨折患者是蒋胜军的儿子,帮忙通知了蒋家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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