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他斟酌许久,最终选择了这个称呼,微垂眼睑道,可以等出了秘境,送他到玉辰殿刑律堂受惩戒。
他顿了一下,去看芙嫣:我会亲自送他去。他罪无可赦,有我在,玉辰殿不敢容情,你们也不必因他再手染鲜血。
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是佛修,修炼法门和所修慈悲道可以让他看见芙嫣身上的孽气。如今还不算太浓厚,但符离若死在这里就不一定了。
孽气太多会让芙嫣往后的心魔劫很难度过,也容易让她在修行上行差踏错。
可其实他这么说了,也没觉得芙嫣会听他的,甚至在说了之后,心底里滋生出一股自我厌恶。
有个声音在不断责备他自己,责备他为何不能如芙嫣所愿,直接让符离在这里就死。
手染鲜血怎么了,造杀孽又如何,她高兴就好,无论以后怎样,再想办法就是。
多年来的修行,慈悲道的道心与某种本能在对峙,不渡的脸色特别难看,腕上的佛珠被握在手里不断拨动。
芙嫣将他的状态看在眼里,倒也没怎么纠结,很痛快道:送回去就送回去吧,不过不必替我作什么证了。
不渡被难言的紧张侵袭:为何?你生气了?
他想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解释,芙嫣直接抬了抬手说:佛子若要帮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便好。不管是我和其他同门在秘境里的争执,还是关于他的这些事。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瞥符离,虽然她言语上似乎放过了他,可符离心底却升起一股更大的恐惧。
谢殒一直在等她的决定,她如今的选择他既意外也不意外。
他已经麻木了,无论芙嫣如何偏向不渡,如何迁就对方,他好像都不会更难受了。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芙嫣望过去,丢给不渡一句什么都别说,就当你没遇见过我和玉辰殿的弟子,就立刻去追谢殒。
她去追凝冰君了。不渡能理解。
他们所在的是凝冰君曾经的洞府,所寻的也都是凝冰君的至宝和传承,符离说他是残魂,但不渡知道不是,凝冰君是活生生存在的。
无论他是因何而活下来,又为何活下来了却不与各仙府联络,反而隐居五百多年无人发现都不妨碍他是个好人。
他曾为人界做出的牺牲有目共睹,芙嫣跟着他能得到的东西也可以想象。
就连伽蓝殿的弟子进入秘境,也不过是为了修行与寻宝罢了。
所以她跟他走很正常。
可是她真的不是生气了才这样吗。
生气他没有像凝冰君那样,直接困了符离来随她处置。
这一头,谢殒自己都意外芙嫣的选择。
他停下脚步,俊美的脸上难掩惊讶,语气有些沙哑低沉和不确定:怎么跟着我。
芙嫣:我有话跟你说。
她快步追上,抓着他衣袖:我给符离下了点药。她歪了歪头,他现在大约已经失了智,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会了,对他那么傲气的一个人来说,这样活着比死了难受。
谢殒竟然不意外,很平静地接受了。
芙嫣看着,有些惊讶:你的反应就这样吗?
你想要我如何反应。
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为何要意外,你会这样做在我预料之中。
芙嫣一时语塞,谢殒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立刻说:你这样做很好。
她眯了眯眼。
你杀了他我也只会为你扫尾。
他声音缓慢,吐字清晰,音色动听,听他说话都是一种享受。
你在我心里是很好的女子。谢殒语气极其认真,是他们该死,不是你滥杀无辜,亦或是其他什么。
所以,那时在仙界,她说她杀了云净芜,他信以为真,有些绝望,并不是因为她杀了对方这件事本身。
而是因为仙界不比人界,霜晨月手里自有一本天之书,她若真动手杀了入籍成仙的人,对方必然会知道。霜晨月知道了,这件事就肯定得有个结果,很可能阻碍他们在一起,成为他们之间的一根刺。
他那时正要向她低头,做她的辅臣也好,其他什么也行,总之,他是要向她低头的。
她那个时候那样做,他很难不伤心难过,身在其中,一时想不通,钻牛角尖。
于情爱上,他也是初初开窍,如今才算是学到一些罢了。
谢殒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芙嫣被他浓重的情绪淹没,她得承认,他实在太会说话,总是说一些撩动她心绪的话,再顶着这样一张脸
芙嫣的视线划过他的看宽肩、细腰,再来到唇上,就是这双唇开合吐出的话,实在太悦耳。
你在看什么。
芙嫣一怔:没什么。
但视线还赤.裸。裸的盯着他的唇。
谢殒抿了一下唇,嫣红的唇瓣微微凹陷,越发莹润。
芙嫣呼吸窒了一下。
谢殒手抚上他自己的腰,整理了一下腰封,腰封将他的腰束得极细,可她知道这细腰很有力,腹部的线条也很漂亮,远不似表面所见那般羸弱瘦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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