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扰乱芙嫣历劫的步调,代替了许多本不属于他的部分,因此遭受的反噬也在折磨他。
但这都没什么。
他除了面色比平日更苍白一些,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很冷静地告诉芙嫣:将弓给我。
芙嫣毫不迟疑地将手中金红长弓递给他,谢殒接过来握在手中,弓身炙热如火,他手都好似要被灼破,但依然握得很紧。
他御风而立,在丑陋狰狞的脚掌再一次落下时,用她的弓射.出三道金白色的箭矢。
芙嫣记得那叫泯风的灵体提到过,那似乎是净化神力。
净化顾名思义,她琢磨一下就明白了。
目光随着三道箭矢而去,芙嫣看见箭矢越远越大,逐渐将那仍被她命火燃烧的狰狞脚掌包裹起来。金白色的灵力如一道水衣将脚掌推回裂隙之外,一点点修补着天裂,在缝隙处留下淡淡的半透明封印。
在那封印之后是穷奇不甘而愤怒地嘶吼,它的吼叫声刺耳极了,震得人界地面不断晃动。
芙嫣悬于空中,目力好,远远望去,方圆百里房屋倾塌,死伤无数,穿着各仙府法衣的修士匆匆赶来,见到了将穷奇抵抗回去的人。
芙嫣和谢殒。
他们停在不远处,似乎对此并不意外,迟疑不定的脸上有些隐晦的惭愧。
芙嫣来到谢殒身边,扶着他的手臂一点点落下,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见他神色悲悯地望向四周。
生命在流逝,他们都感觉得到,无数人魂散去,那些无辜的、从未做过坏事的百姓因一场意外丧生,他们原本可以有美好的未来,命格中并未写有他们应死于今日,这是不正确的,不公平的
谢殒微微吸气,忍耐着咳嗽的欲望,闭着眼侧过了头。
芙嫣看得出他可能是气急攻心,嘴角沁出血丝来,抬她起手慢慢替他顺了顺背。
君上!
风寒溪匆匆赶来,带着凝碧君等一众照夜宫弟子来到最前,别人不敢来与谢殒对话,他敢。
君上你怎么了?他紧张地跑到最前,瞧见谢殒的脸色,担忧得有些语无伦次,天裂了,那只脚它差一点就踩下来了,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没用,我们以为完了还好,还好有君上。
他看了一眼天裂处的封印,那半透明的阵光后还能看见模糊的巨兽影子,他满脸汗珠,脸色不比谢殒好看多少,强撑着说:君上又一次救了人界。
这话一起,周围不断响起附和声。
凝冰君真是天道救星,每次他出现都能为人界解决致命危机。
正是,若不是凝冰君,这次真不知该怎么办,那么多人半个人界都险些丧生在那脚下。
有人默默垂泪,有人感慨庆幸,当然也少不了唱反调的存在。
可难道不是每次凝冰君出现,人界都会发生意外吗?
这声音不大不小,来自万灵宗一名弟子,所有人都望了过去,对方站在宗主云梦苍身后,长了一双狼耳,是妖修。
芙嫣也看向了对方,比起那说话的妖修,她先注意到的是一身绣蝶衣袍的男子,以及男子身边五官极为熟悉的女子。
是云瑶。
她活了?
云净芜与芙嫣视线交汇,不太好的记忆浮现出来,她本能地往云梦苍身后一躲。
无垢帝君没看出她是附着于妹妹身上的异魂已经很难得了,她现在只希望可以瞒更长的时间,直到为妹妹报仇雪恨为止,到时她会自己离开。
她想过会和女君遇见,但在这种场合如此突兀地面对她,云净芜竟然比面对无垢帝君时还紧张无措。
她扫了一眼说话的妖修,表情有些不悦,不会说话也就算了,还不会挑说话的时候,太蠢了。
偏偏这么愚蠢的话还有人附和,是玉辰殿的人,云净芜眼皮跳了跳,飞快地瞄了一眼凌翾,对方根本不管她去了谁身边,他眼里只有女君一个。
那附和妖修的人正站在凌翾左侧:这也不算说错。对方用就事论事的语气道,凝冰君陨落这五百年,人界一直太平极了,不管与妖界还是魔界都相安无事,偏是凝冰君回来这个时候,就出了这样大的事
话题被挑开,他们好像忘了刚才是谁阻止了穷奇,一个接一个非议着挽救了生命的人。
凝冰君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恐怕是太凶了,克死同门不算,还要克整个人界。
五百年前人魔大战是他阻止的没错,可在他出现之前也没有这样的事,说不好就是他带来的。
他们越说越觉得是这样,隐隐聚集起来要和谢殒为敌。
风寒溪忍无可忍,毫不留情地一道灵力过去,几个非议谢殒的人全都吐血跪地。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有生之年本宫主竟还能听到如此可笑的言论,君上克整个人界?若没君上,五百年前人界已沦为魔界泥潭,仙界高高在上,根本没发现我们在魔族的屠戮中水深火热,是君上自爆元神后才引起注意!你们今日这般忘恩负义,刚才就该让你们死在穷奇脚下!
穷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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