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说的根本不是念佛不适合他。
她想告诉他的是,纠缠于历劫时的记忆这件事不适合他。
舟不渡有些狼狈地匆匆离去。
芙嫣微微吐了一口气。
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如果她真的足够聪明,就明白该和他在一起。
可惜她确实还不够聪明。
舟不渡那样好的人,不该为她沉溺过往,他值得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的人。
因着灵力枯竭,早没精力,芙嫣很快在榻上沉沉睡去。
夜色降临时,她渐渐醒来,头昏沉得很。
身上很烫,血衣没换,外伤也没处理,不太舒服。
虽然那些伤微不足道,却也会一直流血,这会儿美人榻上都是血,处处都是血腥味,芙嫣因失血过多发起了高热。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仙族起个高热不过是多睡一会,运转几个周天灵力的事。
但芙嫣的伤口还没处理,自己也不动手,也不去见医仙,老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她渐渐从侧躺换做趴着,眉头紧锁,意识昏沉。
朦胧间,内殿红纱飘动,好像刮起了风。
这不对劲,九重天怎么会有这样的风?
但芙嫣没精力去管,又或者她潜意识里知道是为什么,所以没管。
神魂疲倦,头疼发热,芙嫣焦躁不安,身上汗津津,看上去脆弱极了。
一双手抚上她的脸颊,带着些熟悉的凉意,芙嫣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
她好像听到一声叹息,身子被人抱起,置入温度适宜的怀里也许对方的温度已经不适宜,但她太热,也就显得他不适宜的温度都正常了。
我帮你止血。
他的声音就在耳畔,仿佛来自古老的最初,充满沧桑沉重之感。
芙嫣闭着眼抬头,鼻尖和嘴唇擦着对方的下巴脸颊过去,闻到的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谢殒。她看似昏沉,其实还是有分辨能力,言语也很清晰,是不是你。
不是。他否认了。
就是你。芙嫣哑着嗓子,你当我真的病傻了?我会认不出你的味道吗?
真不是。
呵。芙嫣冷笑了一下,手环住他的腰,丈量了一下道,就是你,这个尺寸不会是别人。
你在说什么。他还在否认,听不懂。
腰上突然被掐了一下,不疼,痒得很,谢殒呼吸一窒,抛开方才的话题:我帮你疗伤。
他指尖散出微弱的灵力,其他做不到,帮她止血还是可以的。
伤口终于暂时愈合,血不再流,芙嫣慢慢睁开眼,入眼是谢殒交叠的衣领。
她的手上移,落在他衣领处,轻轻拉开,嘴唇靠近,贴上去,不是吻,是咬。
嘶。
谢殒轻嘶一声,在寂静昏暗的内殿里显得格外勾人。
我该走了。
他克制地将她拉开,芙嫣顺着倒在榻上,看到他起身整理衣衫。
你换件衣裳好好调息,明日就会好。
他说完要走,芙嫣懒洋洋地开口:你明知我的伤口不管也不会有事,还大半夜偷偷跑来做什么。
谢殒没说话。
没事又如何?他与她神魂交融数次,神府早已不分彼此,她高热难受,他有所感,本想安静等死,神识得知她未让清容上神疗伤后又实在不放心不下,这才过来。
这些她都没必要知道。
芙嫣继续说着:留下这些吓人的伤口,制造我重伤险胜的假象,让我踩着你几百万年来的尊荣上位,将你最后的一丝价值榨干,你在利用你自己这件事上,也是煞费苦心。
她撑着手臂起来,长发散落,单手随意扯着身上的血衣,用最随意的语气说着最惊人的言语。
谢殒。她叫他。
然后说:你是不是要死了。
芙嫣衣衫半褪仰躺在榻上,视线落在云海中:日月山河在破碎,我修帝王苍生道,听得见苍生万物在悲痛,是因为你要死了,对吗?
第80章
谢殒洒金的白袍有些凌乱,他侧立在美人榻前,红色的轻纱飘动一旁,为他白色的身影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红,再加上夜色的黑,有种迷幻罪恶的美感。
明明是世上最圣洁的存在,拥有着涤净万物的力量,却又矛盾得有着罪恶美。
芙嫣因高热而落了薄汗,几缕发丝黏在额角和下颌,身上的血衣味道有些难闻,她终于舍得换衣,也不避讳谢殒还在,直接宽衣解带。
女子群裳尽褪,察觉到芙嫣在做什么,谢殒想离开,但她慢条斯理地说:走吧,你走了我再不会理你,管你是死是活,别脏了我九重天的地方就是。
谢殒于是僵住,再迈不动一步。
你死在十重天刚好,那地方除了父帝本来也没人去。我就守着你陨落的消息不告诉任何人,等地位稳固了再说到时候这天底下六界之内,再没人可以威胁到我的位置。
芙嫣音色愉悦:我不会去看你,更不会给你收尸,啊不对,你不会有尸体,仙人哪里会有尸体?神更不可能有,你应该化为乌有也好,省得还要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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