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昇之前同孟岚提过这事, 不过看孟岚事务繁忙,便没让孟岚操心此事,他自己已经吩咐王四海, 提前给栾策安排了住处。
栾策封王比父皇即位早, 封王前住在宫内, 现在住已经不合适了, 所以栾昇将他们安置在了老贼篡位前所住的亲王府中,一是那府邸被老贼装潢的富丽堂皇, 弃之不用未免太过可惜,二也是提醒敲打栾策,他连登上皇位的亲叔叔都杀, 更何况别人呢。
毕竟周秀娘作为内贼勾结鞑靼唯一的线索, 在云南的地界上死得实在是太干净利落,让人不得不心生怀疑。
要是栾策确实是内贼, 他须得知道栾昇已经猜到了是他,必然处处提防, 要是不是他,心中无鬼自然行得端坐得正。
“竟然已经进京了?不是还有些日子吗?”孟岚微微蹙眉:“你给他们安排好住的地方了?可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栾昇点头,手指缠住她一缕落下的青丝,轻轻抚摸:“确实还没到呢, 不过已经过了嵩阳,估计不是今日夜里便是明日早晨到汴京。王四海已经安排好住处了,你不用操心这些。”
“那要银子是干什么?”衣食住行, 住应当最费银两啊。
“栾策有一子名叫栾景, 正值弱冠,还未娶妻,我想借着给他赐婚之由试探试探口风。等明日他们到了后安排一场宫宴, 请京中命妇们带着各家贵女进宫赴宴,看看栾策和栾景该如何行事。”
“明日?怎么这么急?”简单的家宴都须得提前几日准备,更何况请那么多高官命妇的宫宴?栾昇这也太急了些。
“谁让他们提前进京了呢。”栾昇也没想到云南王一行竟然赶路赶得如此之快。哪个藩王进京不是磨磨唧唧,根本不想离开自己可以呼风唤雨的封地,都是拖到不能拖了再走,偏偏他与之相反,似乎进京是件极其迫切的事情。
要不是栾昇一直暗里派人留意各处兵马动向,还以为栾策这么着急是要带着云南军队进京逼宫呢。
孟岚不了解这些,虽然好奇但现下也不多说话,听栾昇这么说了,她应声道:“虽然着急,但也不是不可以,我现在就着人去安排。”
栾昇在早朝后下了口谕,让三品以上朝臣携家眷赴宴,省去了孟岚些许麻烦。不过她并没有安排过大型宫宴的经验,还是得抓紧现学起来。
原本她还在发愁,但栾昇派了王四海过来,她在同王四海说话时又被抱着孙女儿的孟老爷和孟夫人听见了。
孟老爷和孟夫人是准备出宫回府的,听闻女儿要举办宫宴,立刻将采买之事揽了过去。
孟岚一向爱吃,宫里的庖厨也都没有闲着过,还一直在研究新的菜式,他们肯定也没有问题。
宴会上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王四海特意找来了几个宫中的老嬷嬷给孟岚帮忙,也不算劳累。
这么大的一件事,用对了帮手,居然一点都不累。
事事亲力亲为惯了的孟岚还有些不太习惯呢。
云南王栾策是夜里到的,孟岚正迷迷糊糊的要进入梦乡,就感觉到身旁的床榻上有人起了身,蹑手蹑脚地披上衣服往外间去了。
等身旁的人回来时,孟岚也没有心思询问他,安然地往栾昇怀里一钻,踏踏实实地睡到了第二天一早。
宫中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待日落西山,傍晚将至,宫宴便开始了。
这是孟岚进宫后的第一场宫宴,虽然她有许多帮手,不至于劳累,可却实实在在花了不少银子。
举行宴会的保和殿,里里外外都拿果香熏过了,殿内每一处角落都摆上了早开的鲜花,堆在红色的绒布前,好不艳丽。
孟岚别出心裁的让庖厨加了些西北菜式,在宫宴上也算新鲜。
无论是云南王栾策,还是绝大多数朝臣以及家眷,都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皇后娘娘。
他们知道皇后娘娘是商户之女,可其他的了解不多。除了和栾昇一起在嵩阳出生入死的那些将士们外,其他臣子都以为出生商户的皇后娘娘应当是个粗鄙的妇人,就连他们的夫人女儿,在夫君父亲的影响下,也都是这么想的。
皇上早年在外颠沛流离,穷困潦倒,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他哪里能寻到什么体面的贵女嫁给他呢,能寻到商户之女,说不定还是因为皇上实在是难得的俊美。
当皇上携着皇后娘娘一同出现在保和殿时,满殿皆静,连许多稳重的大臣都愣住了。
他们之前以为皇上只是怕遭人非议,才一定要立自己的糟糠之妻为后,可没想到,这糟糠之妻,竟然是如此的倾国之色。
皇后娘娘如云的乌发高高盘起,头戴十二花树,发髻前插戴着一朵盛开的宝钿莲台,贴着鬓发的两边垂下两支镶着鸽血红的金步摇,随着娘娘的缓步行走,而在发髻两旁微微摇曳。
花树繁杂,寻常女子根本压不住这满头金饰,反而会被耀眼黄金夺去光彩。
而皇后娘娘不但压住了繁杂的花树,姣好的玉容甚至衬得黄金都黯然失色。
正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难怪皇上早前一直空置后位,一定要等皇后娘娘回来!
命妇们昨日接到自家夫君带回来的圣上口谕,让她们带着自家的闺女们来宫中赴宴,还以为是同往常一般,暗自让皇上挑选充盈后宫的妃嫔。
尽管皇上说他不开后宫,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谁知道他是不是突然转了心思,就想看看几朵新鲜的面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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