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开门,衙门办事。”
差役们一大早便领了任务,睡也没睡好,这会都一肚子火,语气也谈不上好。
不多时,陈大娘巍巍颤颤的过来开了门。
“大娘,你家成年男人呢?”李差役见开门的是个老妪,语气好了一些。
“这位大人,老妇家里就我一个在,没有别人了。”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大娘,别骗人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别让我们难做。”李差役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直接推开陈大娘,朝屋里走去。
为了能够顺利征兵,他们天才蒙蒙亮便出来征兵,为的就是不让这些人得到风声提前跑了,这要是没征够人,倒霉的可是他们。
好一会儿,李差役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
这家里还就真的没别的人了。
“老太婆,你别在这里给我耍花样,我可是知道的,你有两个儿子,现在你儿子人呢?去哪里了?”李差役凶狠的瞪着陈大娘说道。
“大人啊,老身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哪里敢隐瞒大人呢,我是有两个儿子,可是我那两个儿子前不久去郡城后就再也没回来了,我听人说,那是遭遇了山贼。”陈大娘只得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边说,陈大娘一边掏出了一个荷包,悄悄塞到了李差役的手里。
从昨天知道要征兵起,陈家就做了两手准备,其中便有拿钱贿赂征兵的差役,一般情况下,拿钱换人是可行的,理由说得过去,差役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若是差役不吃这一套,那便只能动用一些后手了。
“王老弟,她说的是真的吗?”李差役掂了掂手里的荷包脸色稍霁,转脸问身边另一个差役道。
“李哥,这陈家是前不久从郡城搬过来的,衙门那里都还没记上他们的信息呢。”王差役低声回道。
“哦,那这老妪也怪可怜的,走,去下一家。”李差役悄悄打开荷包看了一眼,里面足足有一百两银子,银子太多,荷包都被挤得变了形状,由此可见这老妪的话绝对都是肺腑之言。
郡城那边对东津镇的要求是要凑出三千壮丁来,偌大的东津镇,加上下边的村子,凑出三千人也不难,也有一些富裕的人家会选择用钱换人,只要最后的人数能对上,那上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李差役不是第一次遇到拿钱换人的,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手笔的,当下便爽快的放过了陈家,只是后边有些人家可能就要吃些苦头了,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人数是一定要凑够的。
姜梨一直躲在一边观察差役的举动,见他们没怎么为难陈大娘反而去了下一家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天,整个东津镇都是不平静的一天,姜梨这一天也没敢出门,但就算是她不出门,也能隐隐听到无数人家的哭泣声。
“唉,战争啊。”
突如其来的征兵也让姜梨清晰的认识到,这个世界马上就要迎来长达十年的战乱了。
“叩叩叩。”
“阿梨,开开门好吗?”外头传来一阵熟悉的男声。
夜已深,姜梨借着油灯的光亮正在院子里的小灵堂里为杨京和杨晟写经文。
丧事请来的和尚说过,这经文要抄写七七四十九遍才能让逝者安息。
姜梨一向是不信这些迷信的事,但是想到自己的穿越,再想起和杨京还有杨晟朝夕共处的画面,她没有犹豫太久便开始抄写起经文来。
门外敲门人的声音姜梨再熟悉不过了,是骆传名的声音。
姜梨神情一冷,没有停下手底的动作,依旧认真的抄写着经文。
过了一会儿,外头的敲门声停了。
姜梨停下了手里头的动作,放下手中的笔,姜梨的手悄悄抚上了手腕上的暗器手镯。
骆传名可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姜梨不相信,自己不开门,他就会自行离开。
果然,姜梨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为不可查的物体落地声。
“表哥,翻墙可不是君子所为。”姜梨微微偏头,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块看起来有些眼熟的衣角。
她记得,白天见到骆传名的时候,他便是穿着这颜色花纹的衣服。
“阿梨,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骆传名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无意如此进门,但阿梨久不开门,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姜梨冷冷地道:“表哥,我应该也说过,我要为亡夫亡子祈福守孝,不见外人。”
“阿梨,我们之间真的要如此生疏吗?”骆传名眼底的悲伤几乎都要溢出来。
姜梨没有回话,只是手指一直按在手镯上那颗红宝石上,若是骆传名意图不轨,藏在手镯里的银针便能第一时间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骆传名苦笑着走上前去,这一上前,他便看到了姜梨正在抄写的经文,除了这一副外,桌子便上还叠着几幅已经写好的经文。
“阿梨你的书法功底似有下滑?”骆传名的眉头微皱。
姜梨摆在桌子上的那副经文上的字迹算不上难看,也算是工整的小楷,但是要知道姜梨从小跟着其父学文习字,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有这样的珠玉在前,现在看姜梨抄写的经文骆传名便看不习惯了。
姜梨的身子一僵接着若无其事的说道:“换了你三年不练字,吃不饱穿不暖,手上生满冻疮,也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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