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是李祁正的老部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李祁正露出如此震怒之色,见状他忙告罪道:“将军训斥的是,是我糊涂了。”
见到徐林认错,李祁正脸色稍缓:“言行有失,下去后自领三十军棍。”
“另外,传我命令,明日寅时,发动总攻!”
明日,寅时?
徐林一下子愣住了:“将军,不是说三日后吗?”
这劝降书才刚发出去,都不给东夷投降的机会吗?
“出其不意方能取胜,你也说了东夷地形复杂,刚来东夷我们就吃了个暗亏,现在更是不能大意,若真三日后进攻,让东夷有了防备,那岂不是给我们的将士徒添无谓的伤亡?。”
喝了口水李祁正继续说道:“东夷是不会投降的,不,或者说,我们的皇帝陛下是不会让东夷投降的,我们的皇帝陛下需要一场大胜,一场全面压倒的胜利,江北有段家军,骁勇善战。西边有蛮族身强马壮,东北涡国极善水战,南边百越局势复杂,只有这东夷被先帝猜忌已久,势力不断被削弱,实力是最弱的。如果面对东夷大临都不能给出一场完美的胜利,又谈何坐稳天下?”
李祁正难得说这么多话,但他见徐林依旧还是不服气的样子便难得的将大临的局势和高说的想法给解释了一番
徐林是李祁正的老部下,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如今传旨的监军尚在营地,他并不想徐林被那人抓住什么把柄。
“将军一番话让徐林豁然开朗,就按将军您说的做!那景延肯定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发动突袭。”徐林大喜道。
寅时,天还是暗的。
经历了两个多月的战争,东夷郡城也早就没了一年前的繁华。
郡城依旧还是郡城。
东夷郡王府依旧肃穆庄严,飞仙楼早已重建依旧是郡城中最显眼的建筑。
只是在战火的洗礼下,原本的不夜飞仙楼也没了往日灯火辉煌的繁华。
整个郡城除了城墙处依旧燃着不灭的火光外,全城都还陷在黑暗之中。
今夜,是骆传名在值夜。
骆传名身上穿着和其他军士一般无二的制式布甲,一手握着一把早已缺口不断的钝刀,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他从家中带出的弓。
鸡打鸣的声音从城内隐隐传入骆传名的耳中。
他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挂在天上的启明星便继续警惕的朝大临的营地看去。
今夜没有月光,除了那颗启明星,整个天空只挂着几颗暗淡的星星,这也让这个夜晚分外的黑暗和难熬。
越是这样的夜晚,骆传名越是不敢放松。
周围隐隐传来同为守夜军士的绵长呼吸,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几声细微的呼噜声。
骆传名心底无奈的叹息。
自己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正规军,只是简单的训练了一下就被丢到了战场上来,多日无休的战斗,让这些人已经是强弩之末,若非他的身体强壮些,此时恐怕也会累的睡过去。
两个月高强度的作战,大临是有如盯上了猎物的猎手,步步紧逼,而东夷呢,却是困兽之斗,看似凶猛,却已经渐渐没了力气,只待气力全部耗尽便会成为猎人的囊中之物。
骆传名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
见过太多的残酷,骆传名已经没了初来乍到的豪情壮志。
建功立业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活下来。
东夷抗不了多久了。
这是骆传名从每天的战损还有物资消耗的情况分析出来的。
若是大临还是按照目前的进攻强度,东夷最多也只能撑二个月。
若是大临真的攻破了东夷,自己这些曾经为东夷战斗过的将士会有什么下场?
或者,东夷郡王主动投降?
骆传名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突然,他看到了一抹亮光。
那是兵器照到火光才会产生的反光。
不,不是一抹,而是无数。
接着,骆传名感受到身下的土地竟然也开始微微震动了起来,那是大军来犯才会产生的地面晃动。
大临,来袭了?
骆传名是猎户,天生便生了一副能看得更远更清楚的眼睛,虽然天色还很黑,但是他仍然看得了不远处渐渐明朗起来的大临铁军。
“敌袭!”
骆传名大吼一声,抽出一支箭矢,点上特制的火油朝天空射去。
箭矢在空中炸开,四射的火光照亮了不远处的大临铁军。
李祁正静默的看着天上突然炸开的火油,他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被东夷发现了行踪,目前距离最佳进攻范围还差了不短的距离,可行踪已被发现,再隐蔽已经没了作用。
“全力进攻!”
李祁正一声令下,巨大的攻城器械燃起了火盆,这些攻城器械上的火盆也照亮了士兵们前进的道路。
有了光亮,行军速度快了许多,前驱的步兵们举起盾牌掩护攻城弩极速前进。
东夷城墙上。
骆传名的预警让所有疲惫不堪的将士全清醒了过来。
毕竟是已经经历过战斗的士兵,哪怕再疲惫,在看到城墙下那点点火光有如一条狰狞的火龙朝着东夷快速推进的瞬间,这些士兵立刻便进入了战斗状态。
这是发动总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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