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那个叫白河的病秧子跳出来拦他的时候,他是极其不耐烦的——尽管他好像打不过那个病秧子,但这并不妨碍他一边反抗一边问候对方全家。
直到他被那个叫苏越心的女孩——也就是被他换掉道具的倒霉新人,淡淡地看了一眼。
她的眼睛其实很好看,黑白分明,眼瞳颜色极深,眼青的部分比常人要大些,看上去有种洋娃娃般的精致。
然而韩北萧却不知怎么回事——在迎上她目光的刹那,他只觉自己浑身的力气,忽然像是被抽掉了。
这太奇怪了。明明自己在对上那个病秧子的时候,还有反抗的力气,此刻却像一只被蛇盯住的青蛙,连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在某个瞬间,他甚至觉得面前的女孩根本不是活人——一种熟悉的寒意拽紧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呼吸都出现了凝滞。
他的大脑艰难转动着,好一会儿才想起,他上一次产生类似的感觉,是在独自面对某个副本高级怪的时候。
苏越心,她在那一刻给他的感觉,竟和那些副本里的“东西”一样!
“你……你不对劲!”几乎是无法控制的,韩北萧低声喊了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越心:……
苏越心:?
“我是玩家啊。”苏越心觉得莫名其妙,还将口袋里的玩家卡拿出来给他看了下。
这东西一人一份,只有对应玩家才能持有,无法伪造,无法掠夺——这可都是这些老玩家告诉她的。
韩北萧看了玩家卡,眼神却仍是透出强烈的畏惧与怀疑。他摇了摇头,怔怔道:“真的吗?我不信。”
其实我也不信……苏越心在心里回了句。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她总觉得自己和“玩家”这个词语放在一起,有种天然的不搭。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苏越心也懒得再废话什么,收好卡片后便径自转身往木门走去。
在她走出大概五六步后,韩北萧才终于缓了过来,身体晃了两晃。跟着,他又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冲上来又想说些什么,却被那个脸色苍白的青年牢牢堵着,跟着又过来了另外几个男的,将他拦了下来。
他的动静吓到了别人,穿着粉色外套的新人女孩忍不住又哭起来,站在她附近的两个女生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安慰她,反而主动拉开了距离。她们往绵绵那边靠过去,目光却都控制不住地往苏越心这边瞟,模样欲言又止。
苏越心只当看不见,伸手拨动起门上的插销。脸色苍白的青年却还有些迟疑。他叫住苏越心,上下打量着她,不放心道:“你一个人,自己可以吗?”
“大概吧。”苏越心含糊道。对于自己的安全,她莫名地充满了自信,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自信到底源于何处。
“对了,托你个事。”
青年:“嗯?”
“那个东西。”苏越心伸手指了指,只见角落沙发旁边的地板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斜挎箱子,“好像是我的。你帮我看一下,等我出来给我。”
青年顿了一顿:“……好像?”
“嗯,好像。”苏越心镇定道。她的记忆到现在还是空白的,也没法确定到底是不是,只是有那么个感觉。
“好吧。”青年点了点头,“我会帮你好好保管的。”
“谢了,小紫。”苏越心微微一笑,又拍了拍青年的后脑勺,转身走到木门旁,卸了插销,走了进去。
剩下那青年,揉着脑袋,一脸困惑。
“什么小紫?之前不都自我介绍过吗?我叫白河啊。”
小木门的背后,是一个比之前房间更为狭小的空间。
外面那房间大约有三十平,因为一下被塞进十人,便显得有些逼仄。而现在这个空间,目测连外面房间的三分之一都没有,墙壁上装点着烛台,烛台上摇曳着同样昏暗的烛光。
所有的阴影都被跃动的烛光扭曲拉长,一时间连光影的界限都变得模糊起来。苏越心镇定地往前走了两步,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巨响。
转头一看,那扇小木门,已经自己合上了。
借着烛光,苏越心看到,那木门的背后遍布刀砍的痕迹,某些地方还溅着些许暗红。她目光稍稍下移,发现插销处被砍得更厉害,几乎已看不出本来模样——当然,哪怕已经破破烂烂,它还是牢牢地插在门上。
苏越心没有尝试去开门。想也知道,这个时候的门肯定是开不了的。
她转身往前看去,只见不大的房间内,却摆着一个很高的架子。这架子几乎占据了整整一面墙,上面摆满了娃娃。
有着玻璃眼珠和圆鼓鼓身体的布娃娃。
苏越心左右张望了一下,没见到别的摆设,便直接上手,拿起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娃娃,上下翻看起来。
她记得绵绵教过,他们在游戏里,要尽可能地找线索——知道归知道,苏越心做起类似的事情来,却总觉着有些违和感,好像这事不该她做一样。
娃娃的背后有个破洞,破洞中露出大片的粉色棉花。苏越心用手在里面掏了掏,见没掏出啥来,便将娃娃放到了一旁,正要去看别的,忽觉手中一阵黏腻,低头一看,只见刚摸过棉花的手指和手掌上都是一片暗红。
嗯……是血。
苏越心凑近闻了闻,确定了这片鲜红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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