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车窗往外看去,电视台的人往下走到湖边取景,罗舒欣纤瘦的身影在风中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娇弱之态,刚才她和丁琎说话时轻声细语的,光是听她的语气就能想象得出她是个性格好的人,是那种知心姐姐般会让人忍不住想和她谈心的那类人,周轶想,她做访谈类的节目很合适。
“你以前应该挺喜欢她的,不然也不会答应在一起。”
周轶意味不明地道了句,丁琎闻言欲要开口,恰好这时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取景完毕回到了车上,他只好把心里话按下不表。
周轶又把目光移到窗外,脸上表情些许清冷。
热黑重新启动车子,不知是不是周轶的错觉,她总感觉坐在丁琎身边的那名工作人员时不时看她一眼,表情有点欲言又止。
丁琎自然也察觉到了,他按下心下的不悦,眼神微凉地看向对方。
工作人员被他犀利的目光一盯,心下一跳,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周轶。
“你认识我?”周轶错开丁琎问那名工作人员。
对方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后才开口问:“你是……周轶吧?”
周轶不觉意外,她好歹也是个知名的画家,媒体没事也喜欢报导她,见对方知道她,她浅淡地一笑算是承认。
工作人员面上露出喜色:“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今天没化妆。”周轶开了个玩笑。
“不是。”丁琎察觉到那人觑了自己一眼后说,“我很喜欢你。”
丁琎眉头一皱,工作人员没发现,接着往下说:“你的油画风格我很喜欢,尤其是你去年的那幅《白色眼睛》,很有个人色彩。”
周轶听到自己的作品眼睛一亮,诚挚地道了声谢。
“上次你在大都办的画展我因为工作原因没去看成,你今年还准备办画展吗?我想去看看。”
周轶点头:“有打算在域城办一场。”
“真的?”
周轶再次点头。
工作人员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越过丁琎递给周轶:“我是域城电视台的摄影师,因为工作原因,我和本地很多画馆的负责人都有联系,你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丁琎垂眼看着周轶伸手接过名片,她前后看了看展露出笑靥:“谢谢,届时一定邀请你。”
工作人员被她这猝不及防的笑脸给击中,愣了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期待你的新作。”
周轶一向对欣赏自己作品的人十分友好,路上碰到了个对油画略有研究的人话就多了起来,她也很想倾听别人对自己画作的看法,有时候艺术是需要沟通的,她想表达的和别人看到的或许完全不一样,每个人的理解就是基于原画的一种再创造。
周轶和那名电视台工作人员聊了很多,到后来她的视线完全越过坐在中间的丁琎而始终看着工作人员,脸上时不时露出笑容,全然忽略了坐在身旁的男人。
她不是很爱笑的人,当她真诚地笑时会让人挪不开眼,丁琎之前希望她能多笑笑,此时看着她嘴角悬着的笑意突然觉得有点儿烦躁。
他觉得心烦,但工作人员觉得心悦,他看着周轶说:“网上都说你性格不好,看样子都是媒体瞎写的。”
周轶笑:“他们瞎写了很多唯独这个是真的。”
工作人员一愣,心领神会地笑开了。
就这样聊到了墨湖,热黑把车停下,工作人员下了车去取景,丁琎觉得闷也下车透了口气,周轶跟在他后边下来,远远地眺望着墨湖登时大为惊叹。
“好美。”她说。
墨湖和库木湖完全是不一样的景观,如果说库木湖是浓墨重彩的油画那么墨湖就是颇有意境的水墨画,它的湖水是灰色的,岸边有几座连绵起伏的沙山,山体黑白相间就像是山水画家挥毫而就的一幅天然图画。
丁琎没什么欣赏美景的心情,他走到一边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向小孟要了根烟背着风点了,猛吸一口欲要把心底那股焦躁压下。
周轶走到他身边看了眼他指间燃着的烟,不冷不热道:“见了前女友有心事了?”
丁琎皱了下眉,莫名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平白无故地发难。
周轶冷哼一声:“我觉得她人挺好的,和我比起来还是她比较适合你,温柔体贴,人看上去也比电视上漂亮,现在还不要求你转业。”
“周轶。”丁琎语气带着警告,“你瞎说什么。”
“被我说中了?”
丁琎脸色一沉:“别拿自己和别人来比。”
这句话听在周轶耳朵里又是另外个意思了,她冷笑:“我自然没有她来得‘舒心’,她肯定不会像我,总是有事瞒着你。”
丁琎眼底积起一层寒霜:“这就是你这两天反省的结果?”
周轶表情淡淡的,一如初相识的时候:“我为什么要反省,我有决定自己行动的权利,你凭什么剥夺?”
她略有些决绝地说:“你要是觉得我不听你的话,大可以回头去找她,我不拦着。”
丁琎其实是知道周轶的性格的,越激越来劲,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主动示好服软,和她解释几句即可,可他这会儿不太冷静,刚才在车上他看见她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时心气儿就不顺,偏偏她现在又说出这么刺耳无情的话来刺激他,他在原地转了一圈,气得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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