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你爸妈在,我才怕啊大小姐,”陈昼仁叹气,“我惜命。”
江晚橘撇嘴:“烟酒不忌,我才不信你惜命。”
她将手挪走,对面人家的窗子中挂了两盏通红的大灯笼,留下晃晃悠悠的明影,红红一片的暖意,像是能闻到饺子香味儿。
江晚橘看得专注,听到陈昼仁说:“那我不抽烟了。”
江晚橘转身:“什么?”
“那我不抽烟了,”陈昼仁又重复一句,他笑着看江晚橘,“这是你的新年愿望吗?江小姐。”
“不是,”江晚橘断然拒绝,“我的新年愿望是事业顺心,父母康健,生活顺利,事事如意。”
陈昼仁饶有兴趣地听着,问:“不求姻缘?”
江晚橘抬头看月:“不求姻缘。”
如果舍弃尊严才是真正坠入爱河,那她绝不会涉水而行。
陈昼仁说:“如果——”
他的话没有说完,房间内,江父兴高采烈地叫她:“快点,晚橘,过来看,郝建出场了,看小品了。”
江晚橘答应一声,转身进去。
江父江母经常熬夜打麻将,因此,守着春晚结束压根不算熬夜,陈昼仁去休息了,江父坐在沙发上,越想越觉着不对劲儿,实在忍不住,他拉着江晚橘,忍不住问:“我怎么看着你朋友这么眼熟?他干什么的?和你一个学校的还是——”
江晚橘说:“没有,你们俩不可能见过,他在北京上的大学,香港读的研,港大。”
陈昼仁正好经过,去卫生间,他只听到后半句,问:“什么?”
江晚橘说:“没什么,夸你学历呢。”
陈昼仁笑了笑:“和你比起来,我差得多。”
江父也跟着乐呵呵地笑,他现在上了年纪,就喜欢别人夸江晚橘,显得他教女有方,还得谦虚地说哪里哪里。
直到返回法国,江晚橘都没有和父母提起那件旧事。
当事人都记不清楚了,何苦又在这时候扯起来招人烦,江晚橘知道自己性格傲——说好听了叫自尊自爱,难听点就是自傲自负。
那又怎么样,江晚橘决计不会示弱给人看。
就像陈昼仁不主动的话,她绝不会去找他。
离开家的时候,江晚橘仍旧忍不住红了眼睛,小时候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家要独立,到了现在,她却舍不得走,只是压着泪,直到看不到父母,上了飞机,才躺下来,默默地用毛毯将自己的头蒙住。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张手将毛毯掀走,江晚橘伸手去夺、去拽,只看到陈昼仁的脸。
他说:“别憋着。”
江晚橘扭脸:“关你屁事。”
陈昼仁弯下一条腿的膝盖,半跪在地上——他摸了摸江晚橘的脸,说:“别难过,给你讲点有意思的事情吧。”
江晚橘声音发闷:“什么有意思的事?”
“以前呢,我这个人有点犯浑,”陈昼仁说,“看上一人,还想继续看,最好是能包//养她,日日都看着,想见就能见。”
江晚橘不吭声。
“但人不愿意,”陈昼仁说,“上赶着不是买卖,不愿意就算了。大家好聚好散,和平谈判,能成则成,不成则散。”
他摸了摸江晚橘的头发:“后来才发现,我这边散不了。”
“过年的时候,我在她家阳台上抽烟,想这是怎么回事,”陈昼仁说,“没想清楚,她过来拽着我就亲,亲完了还不管。”
“这事我得管,”陈昼仁捏了捏江晚橘的手,“那天,我想问她,怎么天天往我梦里跑——可惜被打断了。”
说到这里,陈昼仁用唇贴了贴江晚橘的手背,低声:“小橘子,你最聪明,你知不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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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巴黎(一)
江晚橘的手贴在他脸上,她看着陈昼仁的眼睛,好久,没有说话,倾身,吻上他的唇。
江晚橘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一件蠢到家的事情。
陈昼仁并非良人。
他不是壁炉里松木燃烧的火,而是不受控的、烈油之上的焰,靠近会温暖,也有被灼伤的风险。
但江晚橘太冷了。
异国他乡,她需要来取暖。
在回巴黎的飞机上,她向陈昼仁伸出手,投入他的怀抱。
飞机在高空中逐渐升高,穿越云层。
和法国人打交道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江晚橘硬气,却有时候也不得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遭到一些微妙的针对——好机会永远是最先留给法国人。
不知道为什么,法国人总是有一种奇特的优越性,这种优越并不来源于他们的财富、身份或者其他,而是源于国籍,源于这个身份。
江晚橘遇到这种事情,能向陈昼仁疯狂吐槽许久,她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偶尔几次遇到种族歧视也很刚地回应了过去。
陈昼仁笑着听她说完,亲自为她的酒杯中倒入杜松子酒:“好了,小橘子,消消气。这周想不想去听古典音乐会?在让·努维尔亲自设计的巴黎爱乐大厅,我刚好搞到几张前排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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