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嫣扫了一眼眼前的法阵,认出那是灵宝派的神机鬼藏阵,灵宝派在九大宗门中以阵法见长,神机鬼藏阵中的“荧惑守心”是威力最大的一种变化。
此阵对付一般人绰绰有余, 但对付偃师宗传人却有些不够瞧, 偃师宗的阵法有一万零八百种变化,承袭了上古昆仑的法阵精髓, 即便她参透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但一通百通, 拆解一个神机鬼藏阵不在话下。
夏侯俨又道:“总算伯侄一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 我也不忍再杀你一次, 若你能弃暗投明, 我可以在各大宗门的长辈面前替你求个情,饶你一条性命。”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灵宝派的长老道:“夏侯掌门,闹了半天原来是贵派的家务事。”
夏侯俨道:“惭愧惭愧,叫诸位看笑话了,此人与敝派曾经有些渊源,不知怎的竟投入了偃师邪宗,诸位仗义襄助,在下感激不尽。”
那长老冷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冷嫣看着夏侯俨那张平庸的脸,丛他眉宇间看出了一丝自大和贪婪,莫非是她想得太多了?此人真的就是个志大才疏的庸人?只不过是图谋偃师宗的宝藏?
但她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一边思忖,一边摘下腰间那把不太像剑的剑:“想要什么,自己来取吧。”
话音未落,她的人已如风中飞花般掠起,轻若无物地飘向阵中央。
几个大能都是悚然一惊,谁也没想到她竟如此胆大包天,竟然不加试探便敢孤身投入阵中。
不过这些人都身经百战,刹那间回过神来,沉着冷静地传秘音给各自的弟子,令其死守阵位,自己则凝神屏息,催动灵力,一时间阵中灵光交织、旋转,化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冷嫣身处阵中,顷刻之间云层、沙海、半空中的修士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片广袤无边的黑暗和不断从她眼前、身旁飞掠而过的灰白色鬼影,鬼影张开空洞的大嘴,一声声的凄号、啸叫直刺她的耳膜。
冷嫣在黑暗中轻盈地游弋着,寻找着阵法的破绽——所有阵法都有破绽,就连重玄的上古大阵也并非天衣无缝,何况是靠着几十个人布出的杀阵。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阵中的灵力波动,这就像是在千万条丝线中寻找一个小小的线头,她在鬼影中穿梭着,寻觅着,终于,她察觉到了严丝合缝的阵法中一条极细的裂纹。
她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向那道比头发丝还细的裂纹,黑暗被她撬开了一条缝隙。
鬼影无处遁形,在光里显现出真容来。
然而就在这时,有一道鬼影悄然无息地飞到她身后,迅疾如电地探出鬼爪。
在阵外人的眼中,却是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姬少殷守在自己的阵位上,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那道如风一般的浅色残影。
他看到她在交错纠缠、飞快旋转的灵光之间穿梭,就像燕子穿梭在斜风细柳之间,不过速度要快上成百上千倍,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突然间,一个青衣大能踏着天罡步,飞快闪到女子身后,五指成爪,向着她的后心抓去,姬少殷大骇,忍不住高声喊道:“小心!”
话音未落,只听“哧”一声,剑尖已从那大能的后心口刺了出来。
那青衣大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至死都不明白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而那鬼魅般的女子已经干脆利落地拔出了刺穿他胸膛的长剑,紧接着在半空中一个回身,一剑快似一剑,不等他回过神来,他的丹田气海和咽喉已被刺穿,鲜血和灵气同时涌出,他一个字也来不及说出口,便瞪着眼睛仰天栽倒下去。
这青衣大能死得实在太快太轻易,众人都是一愣,夏侯俨第一个回过神来,大喝一声:“变阵!”
众人回过神来,便即变换阵位,想将那阵法的缺口补上,然而已经迟了一步,那女子手中剑光如龙蛇游走,那阵法的缺口越撕越大。
她在空中虚踏两步,忽然飞身穿过细密交织的光网,直取阵眼所在。
不等众人来救,她手中铁剑已经刺入了阵眼中,刹那之间,血红的符咒从她掌心的归墟印中获喷薄而出,沿着剑身蜿蜒流淌,鲜血般涌入阵眼中。
大阵中如星云般飞快旋转的灵力漩涡忽然一停,随即变成那些阴符般的血红色,一时血光冲天漩涡飞快逆转,一道道鬼影从阵中飞出,反扑向结阵的修士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缠着人撕咬。
阵法的反噬让结阵众人神魂巨震,鬼影的反扑更是雪上加霜,内阵的大能尚能应付,外围的弟子们却是措手不及,有人腑脏破裂,口吐鲜血,还有人被鬼影追得四散奔逃,外围大阵转眼之间已经溃散。
内阵中的大能们见继续结阵反倒给那逆行的阵法提供灵力,当机立断地收回灵力,然而血色的漩涡并未立即停下,仍然不断有鬼影不断飞出,扑向外围的弟子们。
那些大能却顾不上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徒子徒孙们,各自拔出兵刃、祭出法器,将那杏色的身影团团围在中间。
冷嫣将剑从阵眼中拔出,血色的符文仍旧在剑身上蜿蜒,带着阴森不祥的气息,众人都不敢贸然上前,只等着别人先出手试探,自己伺机而动。
冷嫣却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她抬起左手,指尖几缕银色丝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一个金衣大能的身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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