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蔷疼得哭了起来,求饶道:“姨娘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薛细蕊却还不解气,换了个地方又掐了几下方松开了手,红蔷跪在地上不敢哭出声来,低声啜泣着。
一会子薛细蕊才平复了心情,看向跪在地上的红蔷,想起当年冯氏打骂她的时候,她亦是这般求饶,冯氏却丝毫不怜惜,她越求饶冯氏打骂的越厉害。
后来她为了少挨打,就紧紧咬着唇,根本不敢哭出声来。
薛细蕊想起过往的遭遇,蓦地对红蔷生出一些感同身受来,她闭了闭眼睛道:“下去上点药吧,若是你敢声张此事,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红蔷诺诺应了,抱着钻心疼的胳膊出去了。
二日清晨,天还未亮长宜就被木槿叫醒了,洗漱后换了一件素色对襟长衫去了前院,刘妈妈早带着人把箱子装在了马车上,长宜把对牌钥匙都交给王升家的,吩咐她回头交给父亲,一抬头却见父亲不知何时站在了垂花门前。
她连忙上前请安:“父亲怎的还没有去衙门?”以往这个时辰傅仲儒早已起身去了官府。
“今儿衙门上也没什么事,晚点我再过去。”傅仲儒道。
长宜点了点头,把盛着对牌钥匙的盒子递给傅仲儒,傅仲儒看了一眼道:“你不在这几天,就先交给你姨娘收着,你觉得怎么样?”
除了薛细蕊,内院的确没个能掌中馈的人,长宜早就预料到了,淡淡的道:“也好。”
说话的空,薛细蕊也带着傅长宛从西偏院过来了,一脸歉疚的道:“原本还想着早起来送送姑娘,没成想还是来迟了。”
说着推了推身后的傅长宛,傅长宛不情愿的叫了一声‘长姐’,长宜看了她一眼,也叫了一声‘二妹’。
如今父亲膝下只有她们两个女儿,自是不好让他看到二人不和的样子。
傅仲儒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招了沈管事过来问话。
沈管事是沈家外院的大管事,也是舅父的堂兄,说起来长宜还得叫他一声‘舅父’,当下府上正办喜事,舅父却还让沈管事过来保定府接她,足可见对她的重视。
长宜对着薛细蕊和傅长宛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父亲和沈管事说话,过了一会,就听沈管事说:“……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
清苑县距京城大概两百多里地,一早赶车,若是走的快些,差不多能在天黑之前进城,她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姐,不好在外过夜,最好一天就能赶到沈府。
马车一早就套好停在了门前,随行的婆子搬了轿凳过来,长宜扶着木槿正要上马车,站在台阶前的傅仲儒却走上前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沉香色的荷包递给她:“先收下,到了车上在看。”
长宜袖了荷包,方上了马车,木槿和青竺跟在后面也上了来,偌大的马车顿时有点拥挤,长宜掀开车窗,看到沈管事正在和父亲拜别。
车轱辘慢慢转动起来,穿过了一整条街,长宜想起临走前父亲给她的荷包还没有打开看,父亲是文人,极爱风雅之事,衣服也要熏香后才穿,就连荷包上沾染了淡淡的松香。
长宜打开荷包,见里面塞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她顿时有些愕然,怪不得父亲让她上了马车再打开,这二百两银子都能买下清苑县一处三进三出的宅邸了,若是叫有心人看到了,保不准要劫了她这辆马车。
到底……父亲还是心疼她的。
长宜半垂下眼眸,默了默,托着脸颊看窗外的风景,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就没有出过门了,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竟觉得有些陌生。
出了清苑县,马车直奔北京城而去,好在这些时日没有下雨,路面还算平坦,坐在车厢里也不会觉得过于颠簸。
一路上未多做停留,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沈家舅母早早得了信,遣了人前来迎接。
沈府坐落在教忠坊马将军胡同里,天色已晚,各府门前悬挂着的灯笼都点亮了,照得胡同里一片亮堂,马车在沈府门前停下,长宜扶着刘婆子下了马车,看到舅母梁氏已经带着一众丫头婆子围了上来。
梁氏笑盈盈的道:“好孩子,你可到了,叫舅母好等。”
梁氏出身名门,祖父梁寿官至礼部尚书,当下父兄皆在朝中为官,她自幼读书习字,身上却无半点清高孤傲,待人十分和气。
长宜曾跟着母亲来过几次舅父家,她很喜欢这位舅母,上前拜了一拜,一声‘舅母’喊得触动了情肠,梁氏也湿了眼眶,上前携了长宜的手。
从垂花门进来,只见院子里点了绰灯,长宜看到东西厢房的门窗新刷了漆,贴了斗大的‘囍’字,就连丫头婆子也穿着颜色鲜艳的衣裳,看上去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梁氏拉着长宜的手问她这些日子在家可好,长宜怕梁氏担心,并没有提及前些日子她大病了一场的事情,只说了她这些日子在家主持中馈的琐事。
梁氏怎会看不出长宜刻意避谈伤心事,她心疼的道:“好孩子,你赶了一天的路,想来是累坏了,先歇息一晚,等明儿咱们娘俩再好好说话。”
长宜的确是疲惫不堪,但眼下她还未拜见舅舅,梁氏看出长宜的踟蹰,笑道:“你舅舅今儿有事还未回府,先头叫人捎了话来,说外甥女一路风尘,让好好歇着,等明儿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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