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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宜从王升家的口中得知这些事,放下笔道:“也不能把人太往死路上逼了,只要她不整那些幺蛾子的事,还是透露些风声,让她安心待产吧。”
    王升家的道:“姑娘还是太心软了,像她这样的人,给她一点好过都是便宜她了。”
    王升家的是沈氏的陪房,当初沈氏收留薛姨娘,听说冯氏要把薛姨娘嫁给当地的商户做小妾,可怜薛姨娘的遭遇,还让她替薛姨娘相看清白的人家,谁料薛姨娘根本志不在此,满腹心机爬上了傅仲儒的床。
    她还记得那日,薛姨娘跪在门外,哭得梨花带雨的,说她怀了傅仲儒的孩子,让沈氏把她留在身边,就当是养个小猫小狗,沈氏当时正值临产期,闻说此事气的提前发动,幸得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足月,但还是伤着了母体。
    王升家的自然是对薛姨娘恨的咬牙切齿的。
    长宜把写好的大字晾干,放在一旁的红木匣子里,淡淡的道:“其实她安心做她的姨娘,也本来没这么多事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她还是有想做正室的心,不过有我在一日,她这辈子都是不可能了。”
    槅扇大开,长宜看到庭前的海棠树已经落了叶子,树上的果子渐渐的红透了,她蘸了蘸墨,低下头道:“叫你打听的薛坤的事如何了?”
    那到底是赵王府,不是轻易就能探得消息的,王升家的摇了摇头道:“我那家的怕泄露了,还亲自去了一趟济南,说是看到了薛坤大摇大摆的出入赵王府,但别的一概不知了。”
    长宜也知道此事困难,思索了片刻,放下笔道:“我知道了,先让你男人回来吧。”赵王府眼线众多,若是看出王升行迹可疑,那就不好了。
    王升家的禀完事就先退下了,长宜练了半下午的字,想着等傅仲儒回来问问他知不知道此事。长宜一问,傅仲儒果然不知,惊讶的道:“他不是在任城县做典史,何时去了赵王府?”
    长宜觉得父亲做事太不上心,这样的事竟然是经她提醒才知情,她道:“父亲还是好生斟酌下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下个月中旬就是秋闱了,程淮要去京城赶考,临行前特地过来拜见傅仲儒,两家已经私下定了亲事,就等过了年长宜除服后下定。
    长宜想到他以后就是她的夫君了,一时竟生出些别的滋味来,她现在不好见程淮,让木槿给他传了话:“……望不负二十年寒窗苦读,长宜遥祝公子早日高中。”
    程淮在花厅坐了一会子,就等来了这句话,心下却有些失望,他还以为长宜会出来见见他的,让木槿把带来的点心给长宜捎了去,他正要起身告辞,出了花厅,却见夹道前面的月洞门前站着一位身穿淡青色缠枝菊花纹褙子的纤瘦少女。
    他不由自主走过去行了一礼,傅长宛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是程淮,轻轻柔柔福了福身子,微笑道:“公子怎么这就走了,长姐没出来和你说话吗?”
    程淮见她耳边戴了银丁香,腰间束着牙白色的汗巾,越发显得腰身纤纤,风流袅娜,不由得看呆了,呐呐道:“傅姑娘说不好相见,已经让人传了话过来。”
    傅长宛微微一笑,声音愈发的柔和:“长姐的性子是有些冷淡,还望程公子能多担待些。”说着深福了一礼:“若是长姐哪里有得罪之处,长宛在这儿替长姐赔个不是了。”
    程淮心中有了别样的念头,不敢再看傅长宛,低下头道:“二姑娘多礼了。”
    “我听父亲说程公子要参加科考了,祝公子高中。”傅长宛抬头望了一眼洞窗前面种着的的翠绿的芭蕉树,想了想,柔柔的道:“天气渐凉,公子此行前去记得多带件秋裳,以免受寒了。”
    她说完屈了屈身子走了。
    程淮直望着少女纤弱的身影好大一会子,这才想起来出门。余光却瞥见芭蕉树下有一方细白的纱巾丢在地上,他扫了一眼院子,见四下里无人,竟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拾起那方纱巾,握着放进了宽大的衣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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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衍从直房出来,夜色已经很深了,万春驾着马车等在大明门外,看到一席绯红的身影,小跑着过去道:“四爷,方严传信说这就回来了。”
    徐衍上了马车,直奔小时雍坊而去,这是他在京城买的一处宅邸,若是当值很晚,二日一早又要上早朝,他就不回大兴了。
    徐衍回到四方胡同,在书房见了方严。
    方严禀手道:“大人叫打听的事有了眉目。”他望了一眼脸色平静的徐衍,这才道:“程家和傅家定亲,听说是一早就有的事,早先年沈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傅大姑娘似乎不太愿意这桩婚事,就一直拖着没有定亲,程家倒也是实心实意的想求娶傅大姑娘,沈夫人去世后程家还真等了两年,不过程家也是有些着急了,前些日子程知府邀了傅大人到府上小叙,回去后没几日傅大人就应下了亲事,说是等傅大姑娘除了服再过六礼。”
    方严说完偷偷的瞟徐衍的脸色,他从卫所出来就跟着大人,还从未见他身边有过女色,不知这次怎的叫打听起傅家姑娘的事,难不成……大人喜欢那傅家姑娘。
    不过那位傅家姑娘,倒是真有几分姿色。
    徐衍蹙了蹙眉头,起身走到槅扇前面,打开了窗户,这时候夜色已深,外头黑漆漆的,连院子里的树木都看不清,只有重重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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