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井凉奈又在那张躺椅上睡觉了。时值六月,日本的天气凉爽,窗户开了一小半,风吹起客厅的窗帘。她穿着薄纱睡裙,手放在高高耸起的肚子上,裙角轻轻摇摆,滑过曲线优美的小腿。
这就是降谷零从厨房走出后看到的场景,犹如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面容宁静平和,周身散发出慈爱的光辉,像是怀着孕的圣母,神圣又温柔。
降谷零的心都要化了,很小的时候,他就对未来生活有过想象。幼年失怙,亲近喜爱的女性长辈又是温柔的母亲和妻子,还是个小男孩时,他就希望长大后能娶妻生子,组建自己的家庭。虽然喜欢上的女性是和年少梦里千差万别的形象,怀的孩子也不是他的,但不妨碍他对这幅画面感到心理上的亲近和喜爱。
这么说来,当年考警校,除了想要找到宫野艾莲娜外,也是希望,能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给未来的妻子儿女一个更好的生活。
他走向白井凉奈,跪坐在地上,头靠近她的肚子,把耳朵贴了上去,手也轻轻搭在上面。
八个月,一般十分钟胎动一次,很快,他就听到了胎动的声音,感受到那种震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白井凉奈迷迷糊糊地察觉到降谷零的靠近,动了动身体,慢慢睁开眼睛。
降谷零从下而上地看向她,神情温柔。
白井凉奈逐渐清醒过来,感觉到降谷零在慢慢摸她的肚子,他的掌心没有赤井秀一那么粗糙,但也不光滑,隔着一层薄纱衣服,触碰到皮肤时,是另一种感觉。
怀孕后,她经常被不同的人摸肚子,但今天,可能是刚刚做了一个美梦,她看着降谷零充满爱意和温情地注视着她的肚子,心里突然腾升出许多情绪,那些情绪太过浓烈,一下子就把她淹没了。
于是鬼使神差地,她突然说道:“降谷零,我原谅你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她就知道那些情绪是什么了,是慈悲,是博爱,是怜惜,是母性。
她的心柔软了。
降谷零没有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向她。过了一会儿,他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原谅你了,零。”她又重复了一遍。
来到这个世界将近十年,认识这个世界的她将近十年,这是他第一次,从她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降谷零头微微低下,金色的刘海垂落,遮住他眼睛里的水光。
还记得吗?那个没有阴霾的未来。
那个未来,就是现在。
她原谅了他,在经历无数苦痛和折磨,被他狠狠伤害又狠狠伤害他后,她原谅了他。
他的心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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