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爷的尸体被转移时,她跟在后边哀哀地哭着,孟三坡也满脸哀伤,叫爸叫的特别实诚,远远的就给跪下了,李主任有点无奈,这可是杀人碎尸犯啊,还把人肉当大排卖给别人吃,再惨也轮不到他们哭,不过在家属心里,不管田大爷犯了什么错,总归是亲人,他也不好拦着。
兰静秋却发现孟三坡的哭跟田大蓉的哭好像不太一样。
田大蓉是伤心疑惑,她虽然马上猜到了大缸里那两个人是谁,但还是无法相信她爸爸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毕竟一家子都厚道,被上门女婿这么欺负都没说把钱要回来,没说打一架,就这么认了怂。
结果背地里她爸居然把这两个狗男女给杀了?田大蓉虽然恨他们,但更心疼她爸,看着自焚成黑碳的田大爷,自然无法接受。
孟三坡也在哭,能看出他对田大爷也是真心实意,但怎么说呢,兰静秋觉得他看着尸体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好像在悔恨什么。
兰静秋皱眉,难不成这事跟他有关系?
她默默跟上去,在孟三坡哭得正伤心的时候,突然来了句:“别担心,田大爷不会怪你的。”
“他是说不怪我,可是我……。”
孟三坡突然闭嘴,咬紧牙关盯着兰静秋,眼泪都瞬间止住了。
兰静秋笑道:“可是你什么?可是你后悔自责,是你害死了那两个人,田大爷是替你背锅的?”
孟三坡马上摇头:“没有,不是我!”
田大蓉也惊呆了,不跟着车跑了,过来说:“你们说什么?警察同志,我家三坡不可能杀人啊。”
“那你自责什么?”兰静秋紧盯着孟三坡。
孟三坡确实是个老实人,被她眼神震慑,都结巴起来了:“我,我不,我没有杀他们。”
兰静秋盯着他的眼睛,发现他好像没有撒谎,于是她接着问:“那你杀了谁?”
“我……我……”孟三坡张口结舌。
田大蓉被他的反应吓到,“你真杀了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警察同志,你们一定弄错了,我爸跟我家三坡都是很老实的人啊。”
李主任指指车上:“水缸里的两条人命是怎么回事,你爸为什么会自焚,总得查清楚吧,如果你爸是替你丈夫背锅的话,你不想弄明白吗?”
孟三坡结巴半天,终于冷静下来,他对着车子离开的方向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田大蓉一看,更心虚了,这是怎么了?她爸没了,她丈夫也要为了那对狗男女坐牢吗?
她扑过去拍打着孟三坡:“我不许你说,三坡,你什么也别说,咱们什么也没干,昨天咱们不是回老家了吗?跟咱们没关系。”
孟三坡叹口气站起身抱住妻子,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却转头对兰静秋说:“谢谢你说破这事,我要是现在瞒下来,以后心里永远都会不安,要是当初我认了罪,也就没现在的事了,大蓉她爸就不会死!我不能一错再错,我认罪,是我把那孩子撞死了。”
兰静秋跟李主任都很惊讶,原来是这样。
田大蓉更无法接受了,她拼命拍打着孟三坡:“你说什么?那孩子我还抱过,养过半年呢,你故意撞的?你为什么要撞死他啊,他才几岁!两家的仇跟他有什么关系!”
孟三坡满脸痛苦神色,抱着她说:“我不是故意撞的,我当时不是想开出租嘛,我朋友教会我开车后,我就开着车回来想跟你显摆一下,谁知道那孩子突然就跑出来了,我撞了人都傻了,是咱爸看见我了,叫我赶紧走。”
兰静秋叹口气:“所以田大爷就是目击者,他替你隐瞒了。”
孟三坡点点头:“他说以两家的纠葛,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意外。别人一定会说是我跟大蓉没孩子,看人家有孩子眼馋,两家又有仇,这才把孩子撞死的。我当时都慌了,就照他说的把车洗了又给我朋友送回去,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不过后来孩子妈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一直说是我们家害了她儿子。之后的事我就真不知道了,那两口子不是我杀的!我真以为他们走了。”
有分局的民警过来给孟三坡戴上手铐要带回去审,田大蓉哭得是撕心裂肺,“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咱俩说好的过一辈子啊!不行,你们不能把他带走。”
孟三坡也哭了:“蓉蓉,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撞了那孩子,咱爸可能走不到这一步,他肯定是想替我瞒着,瞒不住了就把那两口子杀了,事发了他又烧死自己,把罪全都认了,他就是想让我陪着你,都是我的错啊,当时不跑就好了,我真不是故意撞的!”
兰静秋叹口气,问田大蓉:“你从没发现你爸跟你丈夫有事瞒着你?”
田大蓉泪眼模糊地看着孟三坡被带走,哀声道:“我要是发现了我能不说吗?我就是曾经见我爸在屋里烧纸,又不是我妈的忌日,我就问他烧纸干什么,他说出门的时候冲撞到了,得送送神,我也没多想,我爸是特别迷信。”
田大蓉接连受打击,都快站不住了,兰静秋扶住她,问道:“那孩子埋在哪儿了,你们知道吗?”
“就在城外西坡,夭折的孩子都不入祖坟,很多都往那边埋,后来就成了一片乱葬岗。”
李主任问兰静秋:“你怀疑那两个人头也被埋去那里了?”
兰静秋点点头:“这一家子都不是狠人,就算恨那两口子,居然也能隔壁邻居的这么过下去,本性还是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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