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跟田旺要各执一词了,不管怎样他承认了杀人,洛生海记录下来,再追问时,曹明已经把细节都想好了,他详细地说着他是怎么把电晕的病友抬上床,半夜病友醒来怎么勒他脖子,他差点被勒死才反击,仗着身高优势,把对方的脖子夹在腋下,用力往墙上撞。
“我就是吓坏了,想活命,下意识地想把他撞晕,没想到只撞了两下他就死了,我想报警,可当时院长都听田旺的,田旺不让我报警,说帮我把尸体处理了,他还说给我一定自由度,让我给他当军师,他有什么为难事就会来找我商量。”
兰静秋明知道他说的是假的,可还是得记录下来,尸体早就被扔到后山悬崖下变成了白骨,就算找到也没法查证,田旺赶过去时看到的是尸体,曹明跟他承认了自己趁舍友晕倒时杀人,但当时没有第三人可以做证,只有他们两个,曹明完全可以把这事说成防卫过当。
她跟洛生海又问几遍,曹明细节补充的越来越严丝合缝,兰静秋都气笑了:“你当我们在这儿帮你圆口供呢?都跟你说了这案子上边查的力度很大,你这些一旦被证实是做假证,罪加一等。”
曹明却不再改口了,咬死了是防卫过当,说舍友在拿衣服勒他脖子,他才反击。
金厅长说:“可以了,这个曹明太狡猾,不过田旺也不是吃素的,他现在一定会咬死是曹明指使他贩毒,剩下的交给公诉律师跟法官好了。”
虽然不用再审,但金厅长还是多留了兰静秋跟洛生海两天,“没准还有别的事需要你们帮忙,过了周五再走,你们两个可是大功臣,剩下的我们会收尾。你们就在招待所里休息休息,不累的话可以去逛逛街。”
兰静秋他们刚要走,突然有人过来说:“金厅长,曹明点名要见兰同志。”
“又想干什么?”兰静秋皱眉。
曹明居然说:“你知道吗?那天我看见你就想起了我女儿,我女儿也很漂亮,皮肤很白。”
兰静秋嗤笑一声,说:“茂叔的女儿蕾蕾说我长得像她妈,你说我长得像你女儿?难不成我这是大众脸?别套近乎了,有什么事你就说,我可不是田旺。”
曹明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很反感我,我也没想过害无辜的人,可我没办法,你说的那些路太危险,只要碰到一个坏的,给邹杰通风报信,你说我还有命吗?”
兰静秋叹口气,“每个罪犯都觉得自己很无辜,不必讨论这问题,你找我来,到底是想说什么?”
“蕾蕾的妈妈一定是她心中美好的存在,就像我女儿在我心中的形象也是无比美好,想到她就觉得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我觉得我跟蕾蕾都在你身上看到了生命的活力,感受到了美好,才会在你身上看到最爱的人的影子。”
兰静秋皱眉,那天她坐在轮椅上出现在精神病人中间时满脑门问号,心里也担心着没法通知警方,精神高度紧张,怎么也跟美好和活力扯不上关系吧。
但不得不说,好话人人爱听,这个曹明真的很善于攻心,她脸上不动声色:“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还有事要忙。”
“我想拜托你去看看我女儿,请告诉她不管谁说什么都不要信,她的爸爸妈妈虽然做错了事,可他们都很爱她,不管她在哪儿生活,都要开开心心的,如果有人欺负她,记得告诉老师,千万不要打架,也不要自暴自弃,请你告诉她,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再坚持一下,长大后就会好起来。再告诉她,爸爸妈妈的事跟她没有关系,让她不要自卑不要去听流言蜚语……”
曹明突然说不下去了,捂着脸道:“没用的!她才八岁,她听不懂的,她也记不住!说什么也没用了,没用了。”
兰静秋叹口气:“监狱里也可以写信,你可以每年给她寄一封信,用她那个年龄能听懂的话,告诉她有人爱她,无时无刻不在惦记她,盼着她向阳而生,盼着她无惧风雨,盼着她健健康康地长大,结婚生子,幸福生活。”
曹明捂着眼神,无声地哭了起来。
兰静秋起身离开时,他突然又喊住她:“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也许我该让田旺帮我逃出来,从此隐姓埋名,也许我该像你说的去争取一下,去举报去告那些害我的人,也许我就该认命关在精神病院里,曹钰跟方露霜会好好把妮妮养大,现在我害她失去了妈妈,我又不能出去……”
兰静秋也不敢说如果自己在他的处境会怎么做,有机会有能力有帮手,会忍住不报复吗?
“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实在担心她,就给她写封信,都八岁了,用简单的句子,她能看懂,孩子嘛,知道有人爱她想着她,总好过一个陌生人跑过去转述一大堆话。”
兰静秋想着八岁的妮妮,心里也有些难受,父母不做人,最惨的就是孩子,生活上受影响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心理变化。其实年龄小点,换个环境没人总提这事,也许还好。
洛生海见她心事重重,就说:“我去问问这孩子现在在哪儿,今天太晚了,明早一起过去看看吧。”
那个无意中救了兰静秋的女病人,她都找到家人给了人家一笔钱,说是捐助。
对一个八岁的孩子,她肯定更狠不下心,去看看,能帮的帮一帮,也就放心了,曹明再可恶,孩子是无辜的。
兰静秋点点头:“也好,反正咱们这两天也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