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冯婉这么直白地点破了真相,凤妧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好。她故意虚张声势道:“你……你乱说,我们凤家人,一向尊礼守法,哪里有什么绑架,我根本就不知道你阿娘在哪儿。”
冯婉冷笑道:“大小姐您还真是一点儿谎话都不会说啊。我方才哪句话提到了我阿娘被绑架了?若不是做贼心虚,怎么会连是我阿娘被绑架都知道?”
凤妧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这是入了冯婉的套儿了。
她有些恼羞成怒,当即就想耍无赖:“你才做贼心虚呢!你敢说我是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眼看她还要扯这些有的没的,冯婉完全没有半点儿耐心奉陪了。她索性直接打断了凤妧的絮叨,直截了当地道:“我阿娘现下在何处,速速放她归家来罢。”
这话一说,凤妧愈发生气。她有些失控地尖叫起来:“都说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啊!为什么都问我!你还没说刚刚的舞蹈好不好?一定比你好的对不对?对不对?”
她脸色涨得通红,头发也因着方才那一通激动的摇晃而有些散乱,看上去整个人如同忽然疯癫了一样。
冯婉看她如此,倒是有些愣怔,之前才见到她的时候那种违和感又涌上来了。
总觉得这姑娘人不太对啊。
不会是因为多了这几年的世家生活,被愈发沉重的家族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来,心理压力太大,人被逼得要崩溃了吧?
那可要小心应对了。
毕竟,正常人跟疯子认真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她们会用疯狂的举动直接把你搞崩溃,特别是这种被女猪光环笼罩的“天道宠儿”,更是杀伤力极强,还是远离一点儿保险。
反正,她阿娘那边儿十分安全,她要对付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表面上的小喽啰,而是那背后的老巫婆。
但是不打击打击这小的,老的也不会出来便是。
冯婉叹了口气,准备放杀招了。
“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报官罢。”
听得她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凤妧愣了,继而愈发疯癫,大笑着道:“你报什么官!哪里的官敢管凤家的事……”
她这话虽然听起来很狂妄,但也不算太过托大。
凤家在大源朝的地位,本就有些超然。她这么说,也不算是太过离谱,只不过是显得愈发没有脑子罢了——不管暗地里怎样,明面儿上总是要装装样子的。
特别像是凤家这种世家大族,最是要脸面,怎么可能纵容小辈公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真是太没规矩了。
要被所有人耻笑的。
果然,还没等凤妧这话说完,已经有人阻止她了。
“妧儿,休得胡言乱语。”
随着这句话话音落地,在旁边儿潜伏着看了很久戏的凤老太太终于还是现身了。
她照旧穿着一身儿精致繁琐的豪华衣裳,端坐在一张锦绣软榻上,由四个健壮的仆妇抬着,缓缓从一丛最浓密的桃花背后走出来,很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意思。
可惜,她那一双眼睛里,充满着世俗的欲。望,让她整个人看着多了不少烟火气,整个气质也就俗气了不少,根本没有前世里那种高高在上、仿若神祗的感觉了。
所以,不单爱会消失,仙气也会啊。
这位曾经给了她很多噩梦的凤家老太太,现在看来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小老太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更准确地说是维持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罢了。
发泄了一半儿的情绪被生生打断,偏偏打断她的人还是她最敬畏的老祖母,不得不乖乖听话。凤妧气得直喘粗气,看着几乎是马上就要背过气去。
岳嬷嬷一脸心痛地飞奔到她身边儿,一边儿给她抚着脊背顺气,一边儿摸着她的头发安抚。中间抽空还能对着冯婉剜上几眼,简直像是要将目光化为尖刀,当场把冯婉给凌迟处死一样。
冯婉对此浑然不觉。
不要说这小小的一个嬷嬷了,就算是凤家老太太亲自动手,她都不带怕的。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很多之前看不清的,现在都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很明显并不是她处于劣势,而是凤家有求于她。
不知道绑架冯大娘这事儿是谁出的昏招,反正现在已经是这样了,那么主动权就已经完全掌握在了她冯婉的手里。
这些人,只有任她拿捏的功夫。
但是她同时也很想知道,面对这种情况,她们到底会如何处理。
她决定以静制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凤家老太太的一举一动。
凤家老太太当然也在观察着她。
不过这位老太太识人的能耐一向很是不错,故此很快地就结束了这种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状态。
让冯婉有些震惊的是,她居然露出了一脸堪称谄媚的笑容,对着冯婉道:“婉姐儿啊,妧儿她年纪小不懂事,不会说话,老婆子我替她赔罪了。”
怎么着?这是要来怀柔政策了?
冯婉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不为所动,淡淡道:“老太太您客气了。您来的正好,什么时候放了我阿娘?”
她照旧走的直白路线,但是凤老太太显然比凤妧高杆了不只一星半点。
对于冯婉堪称咄咄逼人的进攻,她却分毫不为所动,只笑道:“婉姐儿啊,老婆子我,想求你一件事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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