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儿城府还是有的,越是生气越不能流露出来,这是身为一个非常有想法的皇帝最基本的素养。
只见他深呼了一口气,怒极反笑,对着凤皇后阴恻恻地道:“既然茶水没问题,那是什么有问题?老七,你怎么看?”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宣袚。
所以说,这一次是父子局啊。
就知道这两个在一起,准没有什么好事儿。
冯婉微微蹙了蹙眉尖,想着凤皇后一个人对这父子两个,说不好会吃亏,不行她还是准备上吧,被继续盯着打也总比看着凤皇后孤军奋战的好。
果然,被景慧帝点名之后,宣袚连忙道:“回父皇的话,既然茶水没有问题,那问题想必是出自其他方面了。衣物、吃食、甚至是住处,都有可能。”
这话里话外,强行碰瓷儿的意思就更加明显了。
就差直接说,冯婉神通广大,可以用各种法子下毒算了呗。
到了这个时候,连邱氏都听不下去了。
她原本一直守在凤妧身边儿,看着太医院的那几位太医们给凤妧诊治。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可怜的女儿到底能不能被救醒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精力关注其他。
但是她就算再担忧,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被随身服侍的丫头婆子们几个人给拉到一边儿歇息,甚至还被塞了几颗丸药在手,就是生怕她的心疾再发作,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也是因着这样,她倒是有了些余力关注冯婉这边儿——毕竟,这边儿才是亲生女儿,也是不能不管的。
谁料道,不关注不要紧,一关注就发现,冯婉居然被景慧帝和宣袚联手碰瓷儿,这简直是不能忍。
她正想着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没想到却直接被凤皇后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凤皇后拦下了邱氏,又看了冯婉一眼,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为了凤妧中毒这个事情已经折腾了这么半天,她看上去却还是一脸平静,甚至连看都不看宣袚一眼,便就直接对着景慧帝缓缓道:
“不错。老七说的这些地方,都有可能,但是不管是哪一样东西都是我亲自安排的。若是说有问题,那最大的问题,恐怕就是我了。”
见凤皇后果然是要把所有的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景慧帝几乎要气疯。他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地道:“这么说,这事儿居然是皇后干的了?”
凤皇后笑了:“圣人同老七方才那意思,不就是如此?若是说我无缘无故对自己的侄女儿下毒实在是太过无稽,那么婉儿她那么小一个人儿,打牛家村那么老远来,不是在凤家便就是在宫里,到底从哪里能够得到什么要命的毒来害妧儿……”
她说完这句话,就直接对着景慧帝道:“圣人明鉴,可不要听信一两句谗言,就做出这等有违圣明的事儿来。”
这话说的,就差把“昏君”俩字儿刻在景慧帝的脑门儿上了。
景慧帝大怒,直接拍了桌子:“放肆!这是你一国皇后该说的话么?”
凤皇后冷笑道:“不该说,也说了。若是圣人能好好想想,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事儿来——毫无证据便就要抓人,实在荒唐。”
景慧帝气得连桌子都掀了。
“好哇!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跟朕说话!来人啊,皇后出言无状,即日起就留在凤栖宫静思己过,无召不得出宫。”
这就是要禁凤皇后的足了。
为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居然把自己元后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也是没谁了。这种人才,不刻个“昏君”在脑门上,简直就有点儿说不过去。
看到了这里,冯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直接无视了凤皇后和邱氏焦急担忧的眼神,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来,对着景慧帝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道:“陛下且慢,民女有事要说。”
景慧帝一看,立刻来了精神。
毕竟,他今儿来凤栖宫,收拾凤皇后还是其次,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在冯婉这里。
做了那么多事儿,不过就是想要让这丫头乖乖就范,结果她还没认罪,倒是凤皇后巴巴儿地跳出来替她顶上,这可真是让他始料未及的事儿。
所以说,她到底是怎么跟凤皇后把关系搞得这么好的呢?
从她进宫也不过才几天的时间,总不能就靠着这几天的功夫,两个人就一见如故,甚至都肝胆相照了吧。
景慧帝既愤怒又疑惑,但是为了面子,他今儿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冯婉见到他的神色就知道,今日定然无法善了。毕竟比起其他,面子这件事儿,对景慧帝来说尤为重要。
可能是年幼的时候被很多人瞧不起,所以一旦成为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他的自尊心就空前膨胀,简直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具体表现就是,根本听不得反驳的意见。
不管是废立皇后、皇储这种大事儿,还是他“断案”失误没失误这种小事儿,都必须要他说了算。
任何人只要胆敢提出质疑,那绝对会死定了。
这个是他最大的缺点,但是若是好好利用,却也能够“变废为宝”。
冯婉一边儿同他打口舌官司,一边儿思索对策,一个绝妙的想法渐渐成了形。
她这里胸有成竹,凤皇后那边儿却有些着急。
毕竟在凤皇后看来,冯婉不过就是个在乡野长大的小丫头,宫里头的事儿什么都不懂,特别是对景慧帝的别扭偏执一无所知,若是不小心踩到了景慧帝的雷区,那分分钟可是会掉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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