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好高呀!姐姐你真厉害……
“婉儿,婉儿你又……”
何修之顿声愣在那里,只见院中一位女子正陪着婉儿在踢花毽。她轻提着石榴红绣牡丹的马面裙,脚下露出一双鹿皮靴。
只见她足尖轻点,花毽上下翻飞。婉儿在一旁拍手欢呼,她却不慌不忙,单脚跳起,侧身翻转,动作灵巧,眼中神采熠熠。
何修之看得呆了,他还从没有见过这般飒爽飞扬、活泼灵动的女子。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花毽被袁锦云用力一踢,居然落到了屋檐之上。
“哎呀!糟了……”
袁锦云一脸歉意地看着婉儿,“你等着,姐姐想法子给你拿下来。”
她四处看了看,准备在院中找些趁手的工具,却一眼就看到了院门口立着的何修之。
他没有披大氅,这么冷的天,只着一身青莲色织锦棉袍,更显得身姿修长,英俊潇洒。
四目相对,何修之忙施礼告罪:“袁小姐,在下是来寻妹妹的,无意冒犯了。”
婉儿听到声音忙转身跑过来,“哥哥,我和云姐姐正在踢花毽呢,它飞到屋檐上了,你快帮我们把它拿下来。”
何修之有些为难,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到袁锦云的声音。
“何公子,那就麻烦你了。”
她这么说了,何修之也就不再避嫌,被妹妹拉着往院中去。
桂香想起明蓁的嘱咐,忙悄悄拉住婉儿,在她耳边小声哄道:“婉儿小姐,我知道明蓁姐那里还有一个特别漂亮的花毽,我带你去看看。”
“真的?”婉儿有些好奇,毫不怀疑地丢下哥哥和袁锦云先走了。
屋檐的高度不低,何修之观察了一下,从角落里拿起一根木棍伸到屋檐上拨弄起来。
袁锦云退后几步,高声提醒他:“往东一点、再往东……”
她一开口,何修之却有些慌乱,木棍在屋檐上胡乱拨弄,反倒差点将一片青瓦挑下来。
“哎呀,你小心一点!”
何修之面上通红,不免有些懊恼,不过是一个花毽而已,他还不信了自己弄不下来。
深吸一口气,何修之重新打起精神,看清花毽的方位,手上稍一用力,终于把它拨弄了了下来。
“好了!”
“多谢何公子!”
袁锦云上前捡起,这才发现婉儿和桂香都不见了,只余她的贴身丫鬟在一旁守着。
袁锦云用眼神示意她走得远些,回过头来,面对何修之眼中依旧带着几分羞涩。
“上次,何公子救了我,我还没有正式向你道谢。”
“啊?”何修之一愣,随即结巴起来,“无……无事的,将……将军已经给我们奖赏了。”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你是他的属下,和我又没有关系。”
话一出口,袁锦云就有些恼,恨不得收回来。她说话总是这般不经大脑,怎么也学不会温声细语。
何修之愣了一下,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轻咳一声,眼神四处飘忽,不敢去看袁锦云。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几片黄叶。袁锦云低头盯着脚下的落叶,想起明蓁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知道她心仪何修之,明蓁曾特意提醒过她,是不是因为何修之救过她的缘故,她弄混了自己的心思。
她也曾想过,她对何修之到底是感恩之情多一些,还是男女之情多一些。
不可否认,那日遇险,当何修之上前来解救她时,她心中便留下了他的身影。
但若说感恩,她对陈霖淮的感恩之心更重,毕竟是他和那两个歹人搏斗救下了她。
而何修之呢,他武艺不精,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却依旧不服输。他笨拙地为她解绳子,无意中碰到她的手臂都会脸红退缩。
明明他对着歹人语气嚣张狂妄,但对着她却又谨守君子之礼。袁锦云也就是那时便觉得何修之和她见过的军中兵士不一样,也和京中那些面上温文尔雅,刻板守礼的公子不一样。
她也不是非他不可,只是若真的非要像父亲希望的那样要嫁人的话,她宁愿嫁给何修之。
“何公子……”
袁锦云心里拿定主意,也就不再犹豫。
“你可曾定亲?”
“啊?”何修之傻住了,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回过神来,他忙一五一十交待。
“曾经定过,不过去年选秀,两家已经退了亲事。”
“那你可还挂念她?可有别的心仪之人?”
袁锦云大胆地望着他,目光灼灼。
“不……不曾……”
何修之后退两步,险些绊倒,神情很是狼狈。
“噗嗤……”袁锦云笑出了声,又觉得不妥,忙用帕子遮住嘴。
何修之下意识地挠了挠头,也跟着傻笑:“嘿嘿……”
“咳……”
清了清嗓子,袁锦云继续说道:“我爹想要为我寻一门亲事,你可有意?”
这一次,何修之是彻底傻住了,他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袁锦云再是大胆也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如此直白的要求一个男子娶她,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低着头,面上很快就红透了。
可是等了半晌依旧没有听到答复,袁锦云脸上的红云瞬间消散开来,脸色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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