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活下来,顺着运河南下流落到台县也完全有可能。
他虽因伤在家养病,身上的官职却还在,可那陈霖淮面对他时,丝毫不顾及这些, 甚至语出不敬, 眼中也含着几分敌意, 这明显不合情理。
还有景王,他的生母出自盛家, 因着盛子元之事和皇上生了嫌隙。自从就藩之后他很少回京,和朝中官员更是很少来往, 怎么会轻易来管闲事替一名微不足道的武官出头。
想到这些, 张德贤便去宫中求见了张皇后, 此事绝对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张皇后甚是震惊, “怎么可能?锦衣卫当初来报, 那孩子中了箭,落水的地方湖水深不见底, 绝无生还的可能。”
当初派出去追捕的锦衣卫都是太后最信赖之人, 绝对不敢欺瞒。
“皇后娘娘, 事事没有绝对,若是那孩子被人救下了呢?毕竟谁也没有见到他的尸首不是?”
张皇后也谨慎起来,若是武状元真的是盛家人,那他如今处心积虑到京城来就是来寻仇的。
张皇后心中一惊:“皇上那里肯定不会听我的,此事还是要先禀告给太后。陈霖淮若真是盛家人,绝对不能留了,也只有太后能说动皇上。”
姐弟二人商议过后,也不再耽搁,一起去了太后的寿安宫。
张太后所住的宫殿是去年才重新的翻修的,站在宫门口就见崭新的琉璃瓦泛着耀眼的光芒,张德贤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殿内传出一阵阵笑声,寿安宫的总管太监李公公躬身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张大人,奴才这就进去禀告太后娘娘。”
张德贤往大殿内看了一眼,问道:“可是六皇子在太后宫中?”
“正是,贵妃一早就带着六皇子来给太后请安了,张大人、皇后娘娘请稍候。”
张皇后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惯会在太后满前讨巧卖乖……”
“大姐……”
张德贤低声道:“您才是皇后娘娘,是六皇子的母后。”
“我可不稀罕……”
见皇后还是在赌气,张德贤有些无奈。六皇子身上怎么说也有张家的血脉,若是皇后娘娘自小养在身边也未必不与她亲近。
只可惜当年他竟看走了眼,没料到一向老实怯懦的庶妹在入宫之后像变了个人一般。等到生下六皇子之后更是不将他和大姐放在眼里,甚至求了太后和皇上恩准亲自抚养六皇子意图架空皇后。
家中庶弟也是一样的猖狂,这两年愈发得到父亲的信任,将许多事务交给他处置。这样下去的话,无论是宫中还是家族中,他与大姐都将要无立足之地了。
李公公很快便从大殿里走了出来,“皇后娘娘、张大人,请!”
张皇后和张德贤进到大殿内,就见太后正将六皇子揽在身边,底下伺候的宫女嬷嬷忙着将各式点心果子喂到他的口中。
一旁的张贵妃掩嘴轻笑:“太后娘娘,六皇子最爱吃的的便是您宫中的点心,即便是御膳房送了一样的点心过来,他也嚷着祖母宫中的更好吃……”
“臣见过太后娘娘!”
张德贤的声音让张贵妃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缓缓回头看向大殿门口,有些不情愿地起身站了起来。
“是姐姐和大哥来了呀!”
张太后的眉头轻蹙,对眼前几个侄子侄女都有些不满。
“德贤来了,你身子不好,有事往宫中送个信就是,还是要多休养。”
“谢太后体恤,臣今日进宫是有要紧的事要向您禀告。”
“哦?”张太后放开怀里的六皇子,坐正了身子。“是什么要紧的事?”
张德贤扫了张贵妃一眼,却闭口不言了。
张贵妃震怒,面上也没了笑意:“怎么?大哥,你要说的话我竟是不能听吗?”
“贵妃娘娘,此事牵连朝中大臣,你还是带六皇子回宫去吧……”
“你……”
张贵妃想要发火,又生生忍住,转而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向太后:“太后……”
张太后那里却是不为所动:“贵妃,你带着六皇子先回宫去吧!”
张太后发话了,张贵妃虽是心有不甘却不敢再多言,她只好带着六皇子告退离开了。
将身边无关的人都打发出去,张太后这才又开口问道:“德贤,有何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回太后……”
张德贤将陈霖淮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臣怀疑,他便是盛家那个孩子。”
听闻此事,张太后的神色也越发阴沉起来。
当年盛子元在朝野民间的声望都很高,甚至已经盖过了张家。皇上在战场被俘后,为了给张德贤脱罪保住张家的荣华富贵,也是为了提前除去盛家这个隐患,张太后下令将一切罪责都推到盛家,甚至连盛子元的独子也不准备放过。
谁知竟是斩草未除根,多年以后,他又重新入朝为官了。
“你可曾查清了?确定没有弄错?”
“姑母,那陈霖淮身手了得,如今深得皇上宠信,又和景王交好。即便他不是盛家之人,日后也必成大患。”
张太后沉思了片刻,开口道:“这事哀家知道了,会和皇上说的。”
有太后出面,张德贤便放下一半心来,这些年对于太后的旨意,皇上鲜有违抗。此次定要将陈淮霖那小子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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