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得那串铃铛,那是很多年前莫倾澜与她一起在海市上买的。
她也识得另一艘乌篷船,那是莫倾澜幻域的出口。
抱着她的鲛人松开了怀抱, 垂下眸子,浓密的睫毛剧烈颤动着,等待来自于自己信仰的最终宣判。
他总是不会在任何地方为难她。
铃铛声响了一遍。
隔了一会儿,响起第二遍。
莫倾澜耐心地等待着步恬的答案。
铃铛声和缓地提醒着二人时间的流逝,却并不催促她作出决定。
一切都在她舒服的状态下等待着进展。
步恬两手撑起身子。在如此拥挤的空间内,总是会不小心触碰到莫倾澜。
莫倾澜失落地垂着头,把自己的鱼尾蜷缩起来,给步恬腾出离开的空间。
步恬并没有挪向外头的乌篷船。她伸手揽住了莫倾澜的头,与他两唇相碰。
“倾澜,给我唱一首歌吧。”步恬捧着莫倾澜的脸说道。
莫倾澜呆呆地点了下头,双眸里只装着眼前的人。
他吟唱起鲛人族的小调,温柔的嗓音包裹着蜜糖。
步恬俯身亲吻他的喉结。
乌篷船摇摇晃晃向前行驶,两岸的梨花树飘扬下花瓣。
小调唱得支离破碎。
……
桑陵,玄狐一族领地被苏陌云带领的伐天联盟攻占,前来支援的几十位神仙,包括苏迟云在内,全部被幽禁。
苏迟云从一个无比真实的梦中惊醒。
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喘着粗气,灰尘混杂着难闻的霉味涌入他的肺腑,让他难受得剧烈咳嗽了起来。
“为什么……咳咳……”
苏迟云想不明白。
噩梦中发生的事情,让苏迟云胸口堵得发慌。更为可怕的是,苏迟云知晓这个噩梦是真的。
他缩在没有光的角落,咳得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了?”隔壁牢房的族人跑过来关心道。
“没事……咳……”苏迟云仰着脸,目光空洞洞的。
“你看起来不大好哇!你过来些,我还有些妖力没用掉,可以帮你梳理一下气息。”那族人向苏迟云招手。
苏迟云没有再理睬族人,而是陷入了自己的魔障之中。
她和莫倾澜好上了。
她为什么会和莫倾澜好上?
苏迟云强迫自己露出了看开的笑。
没关系,没关系,只是露水情缘罢了。
他们玄狐一族天天都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就连在天宫,他也见过这类事情,不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可是……
“姐姐,真的好痛啊……”苏迟云笑着笑着,哭了。
他眼底最后的一抹光亮,也随着泪水流下而沉寂。
那族人叫了几下苏迟云,苏迟云一直不理他,他自然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
接下来几日,苏迟云总是觉着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时不时便涌上来一股难以克制的咳嗽。
渐渐地,他的周围也不再有关心他身体的族人。
他们一个个都消失在牢房。
这里面有些族人是投了敌,认可苏陌云成为新任族长;有些族人是宁死不屈,被苏陌云处理掉了。
关押玄狐的牢房里只剩下了苏迟云一个。
一个水囊丢了过来,扬起地上的尘土。
“族弟,听说你病了?”
躺在地上的苏迟云瞧见了一双锦鞋。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问题是,你这样,她也不一定领情啊!她可还有两个相好,你在这儿吃苦受罪,她呢?她说不准正在天宫和某人双宿双飞呢!”来人喋喋不休地说着。
苏迟云瞥了一眼地上的水囊,没有去捡。
那人走近了,见到苏迟云的容貌,眼底划过一闪而逝的厌恶。
“你就是太年轻,一股脑钻进了情爱里。等过个百八千年的你再回过来看,就能发现自己现在错得有多离谱了。迟云弟弟,你认本君为族长,待事成之后,本君给你做媒,亲自给你挑个好的。”
“不需要,我只要她。”苏迟云爬了起来,慢悠悠走到伐天盟首的面前, “苏陌云,玄狐一族与天宫本就有婚约,我只想让她履行当初天宫承诺的婚约。”
“婚约?说起来当初天道冒充夕蘅的时候,亲自与玄狐一族定下了婚约。狡猾的天道把我们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苏陌云面露狰狞。
“是她亲自定下的婚约?”苏迟云重复确认了一遍。
“是不是她亲自定下的又有什么干系?对了,本君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苏陌云微笑道,“天宫与玄狐一族的婚约,本君已经单方面撕毁了。我们一族,终于不用和天宫那群道貌岸然的神仙成婚了!”
“你把婚约取消了!?”苏迟云的声音陡然尖利,他的手指变为锋利的狐爪,扣住了苏陌云的脖颈。
这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苏陌云把玄狐一族搅和得一团乱不说,还把他与她之间最独特的联系搞没了!
“果然,我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和天道有关的一切东西,包括你和莫倾澜!”苏陌云挥开苏迟云。
苏迟云摔倒在地。
苏陌云居高临下道:“你说你们做什么不好,非要做一条对着天道摇尾乞怜的狗!”
他顿了顿,又冷笑道“本君本来以为莫倾澜已经够可笑的了,没成想我的族弟比他更可笑。苏迟云,你得是多卑微,才把自己幻化成了莫倾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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