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汝真只见他的肩头迅速起伏, 显然呼吸极为急促,不由有点担心他的心疾:“陛下你……”
“你别过来, 你离我远一点儿……”风承熙喘息着道。
叶汝真:“……”
这话……和昨晚很像。
风承熙良久才回身,目光落在叶汝真身上,复杂到了极点。
他沉声道:“你和真真太像了……我有时候竟分不清楚……”
叶汝真僵硬地解释:“这、这也难免, 毕竟我俩是双生, 我又得扮成真真的样子……”
风承熙按了按太阳穴,抬手止住她往下说:“你说得对,一般朋友之间再亲密,总要有点分寸。从前在皇宫,我的话便是规矩,因此一直都习惯照自己的喜好来, 而今出来见得多了,才知道之前确实是不对。以后对外就说我这个夫君不讨你喜欢,我们分房睡。”
风承熙说着便走,走到门口,顿住:“郑硕没有去查——在蜀中唯有一个人关心我断不断袖,那便只有老夫人。”
叶汝真:“……”
“那你……”叶汝真开口,“……要不要带床被子去?”
风承熙待要硬气一点说不要,想想昨晚一夜睁眼到天亮,到底还是转身,毫不客气地抱起了叶汝真的被子。
“我要办事,总得睡好觉。”风承熙解释。
叶汝真点头:“确实。”
“每个人睡觉都会有点怪癖,这跟断不断袖无关。”
叶汝真:“自然。比如我就认床。”
风承熙点点头,抱着被子离开。
直到对面的客房门关上,叶汝真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感谢上苍,这是哪位神仙点化了他!
*
这一夜两个人显然睡得都挺好,早晨起来至少都没有黑眼圈了。
白氏放下了心中大石,对风承熙那叫一个呵护备至,早饭一桌子的甜食。
叶汝真:“外祖母,抄手呢?”
白氏:“抄手辣,明德不吃的。”
叶汝真:“……”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吃的?
风承熙道:“我近来能吃些辣了,老夫人做的红油抄手天下无双,甚是好吃。”
白氏笑容满面:“好好好,明日便给你做。”
叶汝真:“……”
吃完饭后,白氏与文鹃先去了铺子里。
风承熙向叶汝真道:“你写封信给蕴娘,托她转告周知府,查一查曹氏的铺子。”
叶汝真:“不是查过了吗?还要查?”
“崔复只是查了曹氏铺子的仓库,但我要曹氏铺子这三年来所出的蜀锦。”风承熙道,“我昨日去见了萧宏,据他所说,宁氏的蜀锦和曹氏的蜀锦被人掉了包,宁氏仓库里的全是曹氏的货,而曹氏仓库的则是宁氏的。”
“我就知道是这样!怀英和宁夫人都不会做那种事!”叶汝真精神一振,“所以这事都是林敬干的对不对?”
“单是一个林敬,恐怕没有这么大本事。”
“那便是林敬借着瑞王的名义干的!”
风承熙没有说话。
“此事盘根错节,老臣已无力厘清,只知道他们最终的目标应是老臣手中的兵权。”
昔年悍将已是风烛残年,两鬓苍苍,“老臣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萧家与老臣切割开来。萧家的东西,他们要拿便拿去,但蜀中的兵权乃是老臣为陛下所守,除了陛下,谁也不能拿走。”
“您应该在姜路发现您的身份前及早回京,老臣会为陛下死守蜀中,直到陛下从姜家手中夺回大权那一天。”
从姜家手中夺回大权的那一天……
“朕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天是什么时候。”风承熙道,“现在来都来了,自然是把这事办妥了再走。”
萧宏沉默片刻,道:“陛下既然主意已定,老臣不敢再谏了。只是有一句话送给陛下。”
风承熙:“老将军请讲。”
“蜀中早已不是从前的蜀中了,在这个地方,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风承熙一笑:“这个‘任何人’,包括老将军吗?”
萧宏抬头,目光深深:“包括老臣。”
风承熙当时的笑容更深了。
因为他知道,萧宏错了。
就算整个天下都找不到一个可以相信的人,蜀中却依然有一个。
那个人此时便站在他的面前。
虽然这人对权谋之道不异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但他放心把任何事交给她去办。
并且知道,她永远不会背叛。
这份信任与欣赏,比什么都来得重要,他不想因为旁的任何事将之破坏。
“将信送得隐蔽些。”风承熙开口道,“据萧宏说,所有送出蜀中的信件姜家的人都会检查,我怀疑送出锦州的也不例外。”
叶汝真当即明白了:“难道老赵他们之所以被杀,就是因为他们不想萧大将军把消息送出去?”
“他们可是煞费苦心。消息出蜀中查一轮,入京城再查一轮,最后进皇宫更是盘查严密。我只能看到姜家人想让我看到的消息。”
叶汝真是真心佩服:“你到底是怎么觉出蜀锦这事不对的?”
难道只是跟一个布商闲聊了几句?
“风起于青萍之末,最细微的东西里往往蕴藏着最庞大的秘密。”风承熙道,“我原本也只是疑心,但把蜀中这几年的奏折与案件看完之后,就发现军中将官的更迭、朝廷官员的任命皆比过去先帝在时频繁了许多,很明显,有人把手伸进了蜀中,将有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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