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日内陈相必会有大动作,等自己回到陈国后罪名已经定死,宁久微到时便是百口莫辩。如果能牵连整个镇国公府自是最好,哪怕牵连不上,祖父为了保下自己也得向陈王付出高昂代价。
陈国虽强,但世家门阀林立,贵族和王族充斥朝野上下,大量有识之士得不到重用,甚至还排挤、忌惮诸如镇国公等手握兵权之人。但无论如何,现在还不是和陈国翻脸的好时机。
难怪陈相只让这么一个小娃娃来看着自己,原来根本目的只是拖延时间。
茫茫江河飘渺难寻,便是最好的隐藏方法。
阳城,梁国边境重镇。
阳城乃梁国至陈国水路必经之地,阳城府尹已得上级命令,全力配合顾北。
“咻,啪。”
“咻,啪。”
阳城府尹府的地牢里不停地响起挥鞭声,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黑衣少年被绑在刑架上,浑身已被鲜血浸透,但任凭顾北怎么拷打都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快说,另外一艘船的目的地是哪儿。”顾北恼恨少年不肯开口,鞭子挥得更急了。
被拷打的男子正是力娃子的兄长,何起。
顾北和顾南在河上拦截下船只后,发现船上女子只是个披着宁久微斗篷的稻草人,真正的宁久微早已被暗地转移了。
此次寻找宁久微不宜派出过多人马,以免郢都知晓小姐不在陈国。因此顾北将情况飞鸽传书告知镇国公后,便继续留在阳城撬开何起的嘴,顺便守住回陈国的关卡等待宁久微,顾南则带着国公府的人马沿水路继续搜索。
陈相摆下疑兵之阵,目的必然是直击镇国公府。
郢都,陈国王宫中。
“王上,臣前日得到消息,怀疑镇国公投敌叛国。”
镇国公在陈国威望极高,边境驻军皆是镇国公麾下,只有都城守军是握在陈王自己手里。
君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陈王忌惮镇国公已久,碍于镇国公是先王亲封,且手握重兵,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陈王一挥衣袖,急道:“丞相,你快将具体情况详细禀报于孤。”陈王脸圆体肥,生起气来腮帮的肉也跟着颤抖。
“回禀王上,臣前日得知,镇国公于上月初派遣他的亲孙女宁久微前往梁国,与梁王暗中往来。”陈朝先正值中年,声如洪钟,仪表端正,尽显陈国贵族气度。
“可有证据?”陈王阴桀地问道。
“臣数日前抓到了宁小姐的贴身侍女,此女意欲回镇国公府通风报信,在边境被臣手下拦截,这是此女的供状,王上请看。”
这份供状上详细描述了镇国公的计划。
陈王越看,脸色越难看。等看完整份供状时,已是冲冠眦裂,面色铁青。
“依丞相看,此事应如何处置?”陈王气得哆哆嗦嗦。
陈朝先出身陈国王室,又是陈王的叔叔,因此向来颇受陈王敬重,先陈王去世后,陈国上下大事都仰赖陈朝先决断。
“依臣愚见,王上不妨先召见镇国公,问清楚宁小姐的去向。镇国公忠肝义胆,微臣也很难相信他会和梁国勾结。”
郢都,镇国公府中。
镇国公刚过花甲之年,精神矍铄,双眼有神,是整个镇国公府的镇海神针。
镇国公宁远与夫人王氏伉俪情深,并未纳妾。镇国公早年一直征战沙场,和王氏只得一独子宁坚,加上又是老来得子,未免宠溺,养得宁坚性格软弱,身体也不强健。
镇国公夫妇对独子已不抱希望,因此在教养孙辈时从小便严格要求,绝不娇生惯养。
宁久微大哥宁元煜自小被镇国公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策论骑射无一不精,这次函关之战,宁元煜随祖父出征更是立下头功。
宁远知道陈王忌惮镇国公府威高劝重,只是自己受先王大恩,先王得临终嘱托不能不顾。此次函关之战,他事先并不知道梁国有高官被收买,后来才知道跟了自己多年的副官早已是陈朝先的人,副官所作所为皆打着镇国公的旗号,宁远本人却被蒙在鼓里。
镇国公为人正直,是铁血铮铮的军人,但对于权谋一道却并不擅长。
陈朝先送他这一场滔天战功,既让陈王更加忌惮于他,怀疑他与梁国暗中往来,又能让整个梁国都恨上镇国公府,树敌无数。
一箭双雕,真是好心机。
陈王的宣召和顾北的传书几乎是前后脚地到了镇国公宁远手中。来宣旨的是陈王身边的魏公公,极得陈王宠信。
“臣这就前去面见吾王。”镇国公对陈国忠心耿耿,既是陈王宣召,自当奉召。
顾北在信中向镇国公请罪,是他失职以致让陈朝先掳走了宁久微和木桃,宁久微疑是被水路送往韩国,而木桃也已不在梁国目前下落不明。
顾北还提到,函关之战中,虽然先梁王身死,但梁国实力并未大损,他猜测陈朝先抓走宁久微应是意图诬陷国公爷与梁玄暗通款曲,助梁玄继任梁王,梁玄则许诺登位之后助国公爷夺取陈国。
宁远看完信勃然大怒,将信揉成一团便随手丢弃,正好砸在宁坚脑门上,宁坚额头吃痛,却不敢表现出来。
“陈朝先这个小贼,巧言令色,竟敢在王上面前谗言献媚。”宁远大发雷霆,带着宁元煜也不乘马车,阔步走向王宫。
“拜见王上。”镇国公即便弯腰作揖也是气势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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