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炎修点点头,随手又从桌上拿起一个透明的杯盏递给身边的女子道:“看看这个,熟悉吗?”
凌子萩接过,望着手中有些发暗色的杯子,之后拿起桌上茶壶,把里面的热水全数倒进去。
方才还像是未擦干净的杯子,瞬间变成透明的亮绿色。
她心中一紧,惊呼道:“这不就是夷国贡品中丢失的那套夜光杯吗?”
贡品女尸案子破获,她得了皇后的允许,彻查、追缴贡品,其中大部分都是齐全的,唯一几样要分派到各个宫殿的小东西不见了,其中就有这套夜光杯。
“夫人还记得,当时这套夜光杯是分派到哪个宫里的吗?”司炎修并不太知晓后宫的事情,再加上最近大理寺大部分关于后宫的案子都是凌子萩在追查,故而询问。
凌子萩沉吟片刻,从桌案上拿起小白云在宣纸上写下所有后宫中得了贡品的妃子。
直到她写到茹贤妃的时候笔尖一顿,道:“当时贤妃娘娘还只是个贵人,按道理是没有资格分配夷国贡品的,可是皇后念及茹家在临峪关之功劳,便允了她一样东西,若是我没记错,当年茹贤妃要的就是这夜光杯。”
“可是它怎么到了锦绣的手中?”白彦也觉得蹊跷,忍不住询问。
凌子萩咬着笔头,皱眉细想。
“当时司品库的沈大人说茹贵人得了恩准,对这贡品的事情很是上心,甚至在皇后娘娘允诺的当日就派下人来取这夜光杯了,可是恰巧贡品女尸案子刚发生,司品库账目和实库对不上,茹贵人身边的小宫女当时到底领没领根本没人注意。
而后待案子破了,司品库着手清点彻查,这套夜光杯没找到,就把它归为此案丢失的物品,如今再想想..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凌子萩说着,放下手中小白云再次把夜光杯放在掌心查看。
因为水凉的关系,杯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土色。
“或许当时茹贵人是把夜光杯领走的,只是转而赠予旁人,她深怕这事儿暴露,刚好贡品案发生便顺水摸鱼走了空子,那么她这么做。”白彦顺着凌子萩的话往下分析。
“你们还记得锦绣衣衫上的那一小块夜合花的花粉吗?”凌子萩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问道。
司炎修颔首,这事儿他当然记得,只是到目前为止都未在宫中找到一样的手印。
“如果我说,这手印的主人可能也是从皇后娘娘这里讨了夜光杯的主子呢?”凌子萩深吸一口气说出自个判断。
“怎么可能?”白彦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锦绣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月例算一算随便在萧城养活一家老小,她替茹贤妃办事儿加害皇后娘娘图了什么,要知道若是事情败露,她自己随时有可能小命不保甚至还会牵连家人,怎么看这都是愚蠢的行为。”
凌子萩扫了白彦一眼,没有立刻反驳,而是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瓶子,把里面的东西全数倒在桌上。
随着一阵阵清脆的噼啪声,一股带着淡淡铜铁气味的小药丸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这是什么?”白彦带来东西的时候匆忙,愣是没发现一堆物件里还有这个。
司炎修面色一沉,把药丸放在鼻尖细嗅。
“这不是任何中药,这是。”
“这是仙丹!”凌子萩补充司炎修的话,之前若是二人没去这京灼县发现木紫东的秘密,她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如今看这药丸的成色和气味,不就是和木紫东那些书籍里描写的仙丹一模一样吗?
“仙丹?锦绣要这东西做什么?炼丹在蔺国不是已经明令禁止了吗?”白彦依旧想不通。
“白彦,我记得你说,这些东西是锦绣在汳州的家中找到的,是吗?”
凌子萩望着白彦,想起锦绣在内阁留下的卷宗,若是她没记错,锦绣家中双亲早死只有一个弟弟相依为命了。
“是啊。”
“那就要问问她弟弟,这个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凌子萩嘴角勾起,目光灼灼地盯着手中空荡荡的小瓶子。
锦绣的弟弟连夜被鱼小碗从汳州抓回来安置在三法司西屋。
因为他不是犯人的关系,最多也就关个两日,案子没进展,他定然是要被放走的。
“子萩,你进去的时候注意着点,我总觉得这锦绣的弟弟不太对劲。”鱼小碗在西屋门口,见凌子萩出现,连忙上前嘱咐。
“怎么说?”凌子萩停下手中推门的动作,顿足询问。
“你可能不知道,我当时去汳州锦绣老家查案子,起初以为她这个弟弟多少会有点反应,你想想官府的人来了,是个正常人都会询问一二吧,可是你看。”鱼小碗说着,把身后的门推开一条缝隙。
凌子萩顺着缝隙往里瞧,只见新修缮的西屋窗扉处坐着个面色白皙如纸的男子,男子五官清秀,薄唇微微泛着暗红色,按道理从这个角度看,锦绣的弟弟郭粼应该是个惹姑娘脸红心跳的年纪。
可是不知为何,在凌子萩眼中,他竟然有几分木讷,不!正确的说应该是呆滞。
“看到了吧?”鱼小碗在凌子萩耳边呢喃:“我当时冲进郭家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的,之后一路上他除了吃饭、睡觉,都冒着一股子傻子气息,我总觉得有问题,就提醒下你。”
“知道了,谢谢小碗。”凌子萩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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