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珣刚才说她不适合学这些。
当今圣上赞赏能文能武,曾言女子不输男,当年还有位小官员长女因秋猎表现佳全家被赏赐,后仕途一路畅通,传为佳话,故现在闺阁中的姑娘大多都学过马上功夫。
虞翎不必为侯府争圣上青睐,但姜婵是横在她和四皇子间的一根刺,她会在乎姜家人的视线,在谁面前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小姑娘心思。
虞翎只轻垂眸没看他,纤白细手去摸着马鞍,好似太过清楚自己身子,轻声叹了出来。
她站了好一会儿,要走的下一刻,细腰便被男人宽厚的大手扶住,他手掌热,挽进她的膝窝,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上了大马,连忙握住缰绳伏在马背。
谢沉珣尚处丧期,着玄衫简朴不奢贵,高大颀长的身形挺直而立,教学认真严苛。倘若他真做起别人老师,只会挑根骨最好的学生,用最严厉的法子,但他对虞翎要求不高。
他似乎看得懂她喜欢英伟些的,说:“这匹马不烈,容得你在原地走,怕了再下来。”
虞翎回过神来,伸手去轻握住他清劲手腕,她手指细,莞尔道:“姐夫也上来吧,你教的我都记住了,魏家姐姐说若我实在学不来,可以让人坐我身后教我,有你在我便不会怕摔了。”
她同他对视的干净眸子里只藏着真心要学会的执拗,倒让人真怕她待会摔了。
他身直如青松,由她握着手腕没开口回复,淡淡的目光像拒绝了。
虞翎慢慢垂下眸,咬唇轻轻收回了手,看他身影走到前边解开马绳,只过片刻,男人就扶着一旁,健壮的身子突然坐到她身后,握她手边缰绳,和她后背保持着距离,沉声道:“我只教你一次。”
此地僻静,林子里偶尔传来虫鸣鸟叫,她骑来的小马在一旁吃草,她愣然,笑起来说:“多谢姐夫,我会好好学的。”
谢沉珣双手护着她两旁,让她两只手给他试一遍怎么握住缰绳,虞翎照他刚才教的照做了,又微抬头问:“可以吗?”
她的手背都像是用奶汤养出来的,细腻光滑,只一眼过去就知道要是今天在这条马绳上用力气,明天一定会起泡,太过嫩。
他颔首没说她,总归是跑不起来,学个样子。
这里不比平地,谢沉珣本也只是带她出来转一圈,都不打算让她策马,但她好像有他在身后护着,就真的没刚才那么怕,只温顺又好奇听他的话。
他带着她慢慢往前走,马蹄踩地发出响声,那匹小马驯养得听话,跟在他们身后。
颠簸让她温热柔软的身子不知不觉贴到他胸膛,自上往下看她,便越会觉得她身形曼妙,普通的女子骑装款式被她撑得颤挺挺,腰纤似柳,白皙的颈部就这样暴露的男人眼中,搭几缕青丝,谢沉珣只转过视线。
他给她控着方向,让她处在他双臂之间,声音稳得没有什么变化,告诉她不可急躁,要看路。
她倒十分听他的话,笑说:“原来我果真只是怕,姐夫在这里,我倒没有半点会摔的想法。”
谢沉珣给她挑的小马所用马鞍多塞着比寻常马鞍要软的棉料,他自己挑的只是普通皮鞍,虞翎身娇体弱,不常受这种苦,慢慢适应后又似乎开始觉得被马鞍硌得不舒服。
她靠住他,身子挪来挪去找一个适合的位置,谢沉珣突然就紧按住她腰部,沉声严厉道:“不要乱动。”
虞翎微有惊吓,她抬眸看向到他下巴,看不到他是什么神情,像是不懂他为什么动气,睫毛打颤,只轻道:“怪我不聪明,没想到身子会有不适,姐夫不用管我,我忍着的。”
她言语里有歉疚,但要是真强忍不舒服,最后吃到苦果的反而是她自己,谢沉珣放轻按住她纤瘦腰身的力气,道:“待会就到了。”
他的待会着实是还有些距离,虞翎最后实在是忍不住身子不适,又不敢动腰,只悄悄地挪着身子,蹭到他自己的玉佩也没有忌讳,挑舒服的位置,谢沉珣手只掐着她的腰,力气慢慢变大,又在强迫自己压制般,没再说她什么。
她性情文静贤淑,只有自己真不舒服才会这般。
天色越来越阴沉,有些像要下雨,但虞翎不想走快,这一路都不急不缓,几滴雨落在她脸上,她讶了一声。
虞翎身子是淋不得雨的。
谢沉珣忽地揽她,拽过缰绳,驾马道:“去前面避避。”
虞翎陡然撞他后背,紧紧靠他,腰身被他手扣紧得动弹不得,摔不了马,却又被速度吓得脸色白。谢沉珣按住她,手掌听她心跳速度越来越快,等到了前边用于歇脚的亭子后,谢沉珣才吁马停下。
他把吓得无力的虞翎从马背抱下来,大步走上台阶,让她坐在雕栏上,从怀里拿了一颗药让她吃。
噼里啪啦的大雨霎时就下了起来,这间小亭是修来中途供人歇息的,往里有间挡风的小屋子,供着香火,每隔三日都会有人来换。
虞翎倒是怕得紧,喘着气,藕臂一直抱他脖颈颤喊姐夫,谢沉珣给她拍背顺气,再次道:“侯府给你撑腰,姜家不敢冒犯到你身上,不许再学。”
她吃了药,心跳的速度依旧很快,只会呆呆在他耳边喊姐夫,谢沉珣顿了顿,只安抚着,抱她进避风小室,顺手捡些干柴丢墙角烧暖和,勾来一张木凳。
虞翎底子差,不适合坐冷椅子,只坐在谢沉珣腿上,她的披风解下盖在头顶上,柴火暖意让她背脊暖烘烘,终是带回点血色,她一时心有愧疚,轻趴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微动了动,嗫嚅道:“我对不住姐夫,又让姐夫为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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