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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小孩闹了矛盾,管家从老师那里得知后,便问江老爷子需不需要老师出面帮忙调节。
    老爷子正在逗鸟,头也不抬地说:“他们闹矛盾是迟早的,阿逢失明以前还有玩伴,失明之后就只有他自己,他早就忘记怎么和人正常相处,对自己那么不安,对他人又不信任。”
    “你说老师出面真能调节好?”老爷子放下逗鸟棒,笑说,“知道你爱护阿逢,但这事我们也不一定插得上手,不如就让他自己品品其中滋味,该学会怎么退让和包容啊。”
    老爷子背着手,看向远处:“他这小子,要学会走的路,还有很多呢。”
    宁絮真生起气,谁来也不好使。
    她现在和江逢变扭地僵持着,江逢不主动出声道歉,她也就在旁边冷冷看着。
    一个磕磕绊绊也咬牙不吭声,另一个不远不近看着也不出声。
    两人像是在上演什么默剧。
    她也不可能真的不管江逢,但也是真的不想理他。
    其实在宁絮转身离开那一刻,江逢就后悔了,但他没道过歉,那时张口没说出来,之后宁絮不理他,他更不知道怎么开口。
    日子变得难捱,好不容易熬到周五放学,宁梁庆开车来接他们回去。
    江逢打定主意在车上同宁絮搭话和好,可宁絮站在车门外说:“爸爸,你先送他回去,我自己回去。”
    宁梁庆挑眉,来来回回看他们,然后问:“你们吵架了?”
    宁絮扯了扯书包带,淡淡地说:“我认识路,我自己可以回去。”
    江逢心往下一沉,顿时鼻子酸了。
    在心里小小声控诉着,她怎么可以生气这么久。
    她是不是真不要他,真不理他了。
    宁絮关上车门,转身走了几步,只听见车门忽然被人打开。
    她回过头,见江逢跨出车门摔了一跤,膝盖直直往地上磕,他根本顾不上,急急忙忙爬起来追宁絮,可他根本不知道方向。
    宁絮看他一下子偏离路线,转向危险的车道,一辆电动车还逆道快速开来。
    她顾不上那么多,连忙跑去抓江逢的手臂,没留意脚下,谁知一脚踩到了一条狗尾巴。
    狗吃痛,吠了一声,当即张口咬上宁絮的小腿。
    尖锐的犬牙瞬间嵌入皮肉,宁絮痛得叫出声。
    “宁絮?!”江逢吓得快疯了。
    宁梁庆冲过来把狗赶走,扯起宁絮的裤子,看见几个深深的牙印,还在冒血。
    “先去医院。”
    宁梁庆把她抱上车。
    等痛劲缓过,宁絮哭累也就不哭了,江逢搂着她的脖子还在哭。
    他的眼泪用不完似的,哭得她衣领都湿了。
    宁絮用胳膊肘顶他都顶不开,只得有气无力地说:“松手,快松手。”
    “宁絮……宁絮你不要有事……对不起……”
    他哭得喘不上气,一直哽声叫她的名字,好像要把这个星期没叫的次数都补上。
    两人挨得太近,宁絮感觉到他在轻颤,不知是在害怕,还是因为情绪太激动缓不过来。
    来到医院,宁絮打了一针狂犬疫苗,腿上的伤口也被处理好。
    医生说:“不要碰水,一个星期后再来打一针。”
    宁絮睁大眼睛:“还要打一针?”
    医生:“准确来说你还要打两针。”
    宁絮顿时又想哭了,她不想打针。
    回去的路上,宁梁庆透过车内镜往后看了一眼,宁絮已经累得睡着,江逢一手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还在擦眼泪,没哭出声。
    短短的周末两天很快过去。
    周一来到学校,江逢第一时间就问:“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宁絮说,“你的膝盖呢,有没有事?”
    那会儿在医院,宁梁庆一心都在女儿的腿伤上,没注意到江逢,宁絮也是回到家才想起。
    当时江逢也没管,回到家发现膝盖肿起一大片,才后知后觉地疼。
    “没事。”江逢说。
    俩小孩和好如初,但又有不同的地方。
    宁絮还是和之前一样,身边有很多小朋友,她会给他们讲故事,给他们带路,给他们吃自己做的小零食。
    江逢也还是把她当成唯一的朋友。
    不同的地方在于,江逢会一直待在宁絮旁边,如果她因为和别人玩,无视他太久了,他就会轻唤她名字。
    “宁絮,宁絮……”
    “江逢,你烦不烦人。”
    宁絮说是这么说,但仍会开开心心带上他。
    他们之间达成某种默契和平衡。
    *
    江逢出门不喜欢带盲杖,哪怕他在学校练习得足够好,可是一离开练习的时间,他就立马松开盲杖。
    盲杖是一种显眼的标签,同时也是一种保护。
    但他就是不喜欢。
    好在盲校老师有教正确的导盲随行,先碰碰视障人士的手背,告诉对方自己的方向,让对方抓住自己的上手臂,自己则站在侧前方带路等等。
    宁絮习惯给江逢带路之后,很少再跑跑跳跳。
    他们总是在一起。
    以年为时间单位,对小孩而言显得漫长,但在有宁絮的这一年,对江逢来说实在过得太快。
    他几乎没想过宁絮会走,或者说根本不敢想。
    一年的约定,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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