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神来,琳琅小心问道:“公主为什么要将这条丝衾扔出去啊?北阁阴凉公主又染了风寒,还是留着吧。”
“本宫说了扔出去你照办就是。”
说着,沈姝提着步子走到榻上,俯身将榻上叠着的丝衾拎起来就往外走:“你不想扔,那本宫亲自仍就是了。”
若是放在平日里,沈姝并不会如此同裴云谦计较,可从昨日开始她总觉得心里有股气闷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这会总算是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口子,哪里能轻易放过。
见状,琳琅赶紧踱着步子跑过去拦下沈姝,一把将沈姝手里的丝衾接过来:“公主当心身子,这些小事交给奴婢就是了。”
见琳琅拿过丝衾沈姝也没拒绝,直接将丝衾交给琳琅,半信半疑看着她:“去扔,本宫在这看着。”
闻言,琳琅低着头拿着丝衾的手臂收了收,一脸被人看穿了的表情。
当了两辈子的主仆,沈姝怎么会不清楚琳琅心中的小九九,两人虽是名义上的主仆,但在沈姝眼里,早就将琳琅视为亲人,一见琳琅的当时的语气就知道这丫头多半不会照她的话做,刚刚看到她下意识的小动作更是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沈姝眸光微闪,唇角微微弯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她扬了扬下巴不动声色道:“去扔吧,我看着,就扔院子外去就行。”
琳琅看着她眨了眨眼,脸上满是不舍,好好的金丝绒丝衾就这么扔了着实可惜。可见沈姝的样子,若是今日不亲眼见到她扔了多半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姝虽平日里看着性子温顺,也很好说话,可琳琅知道,沈姝其实是个倔脾气的,从小被先皇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金枝玉叶,骨子里的骄矜任性一点也不少,只不过是因为从前娘娘教得好才没有成了敬安公主那般跋扈,再加上先皇驾崩沈姝在公主朝不保夕战战兢兢度日,所以才收敛锋芒成了如今外人眼中柔弱可欺的样子,殊不知,沈姝早在十五岁便能在尔虞我诈的深宫里平平安安活着还能将弟弟护好。
见琳琅不动,沈姝又开口催促了一遍:“你若当真舍不得,那就本宫去扔。”
说着,沈姝便动了动,抬起手要去拿走琳琅手上的丝衾。
见状,琳琅赶紧往后退了退,拿着丝衾的手臂下意识收了收,好像不死死抱紧就会被沈姝抢走似的。
她下意识道:“不用,奴婢这就去扔,这就去扔。”
说完,没等沈姝说话,琳琅便双手抱着丝衾踱着步子走出去。
直到亲眼看见琳琅把丝衾扔到院子外头回来,沈姝才转过身往榻上走,顿时觉得心中畅快了不少。
殊不知,琳琅刚将丝衾扔出去没一盏茶的功夫,那条丝衾就出现在了裴云谦的书房。
由于昨日的帖子说了晌午开席,沈姝辰时便起了床,因为裴府到皇宫要足足半个多时辰,沈姝习惯事事都早做打算,既然接了帖子就断没有迟到的道理。
昨日虽按时服了药,可她今日晨起还是觉得喉咙一整干涩,只不过昨日的灼烧感缓和了不少,她不至于说不出来话。
缓了缓沈姝开口朝着门外唤了一声:“琳琅。”
琳琅一早就守在门外,听见沈姝的声音便赶紧推开门道:“公主,您醒了。”
沈姝点了点头,抬手将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掀开起身道:“帮我沐浴更衣吧。待会还要准备进宫。”
琳琅应了一声,便出去帮沈姝准备沐浴的东西。琳琅手脚很快,没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将沐浴的东西准备好了:“公主今日进宫想穿哪件衣裳?奴婢去准备配套的首饰。”
闻言,沈姝心中思量半晌才开口道:“去拿那件紫色绣金丝芍药的那件吧,首饰不用太过华丽,不失礼就好。”
琳琅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沈姝才沐浴好。自从嫁进裴府以后,因为裴云谦不喜外人进他的房间,沈姝便养成了自己更衣的习惯,沐浴好了以后,沈姝抬了抬手将琳琅放在她身侧的衣裙勾了过来,娴熟地挥手将衣裙散开披在身上,一件一件将衣裙穿好以后才将琳琅叫进来。
沈姝端坐在铜镜前,脸上未施粉黛,红唇透着粉嫩,眼中含着几分氤氲,眼睫上带着水珠,满头青丝散落在肩头,半干未干更添了几分妩媚。
琳琅一进门便看到如此景象,不由得有几分痴了。
只觉得,如今的公主比从前更添了了几分小女人的韵味,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沈姝坐在铜镜前等了半天都没见琳琅过来,半晌,沈姝扭过头来:“怎么还愣着?待会儿要迟了。”
琳琅这才缓过神来,忙走过来拿起铜镜前的梳子,笑道:“公主赎罪,还不是公主太过风华绝代,引得奴婢都看得移不开眼。”
闻言,沈姝抬了抬眼,轻瞪了琳琅一眼:“你这丫头小嘴一贯像抹了蜜一般,惯会哄我。”
琳琅边小心翼翼帮沈姝盘发,边眨眼道:“奴婢才没有哄公主,奴婢说的是实话。公主不过是收敛锋芒罢了,再早个五六年,整个楚京城乃至整个北临上下,有谁是不知道灵安公主是如何风华绝代风姿绰约。”
闻言,沈姝拿着步摇的手指一顿,若不是今日琳琅提起,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过那么一段日子。那时,父皇和母妃还健在,自己还是北临皇宫中那个不可一世被众星拱月的灵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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