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午上课么?”林卫东问完高未然,目光却瞥向周皎。
两人估计也一段时间没见了,林卫东摸不准高未然今天下午是不是来上课的,在他看来,就算他不上课也不要紧。
高未然却点头道:“上啊,怎么不上,来都来了。”
林卫东惊讶地挑眉,转而问周皎:“你下午有课么?”
有课,第一节是专业英语,在十分钟前就该上课了,周皎给许菲菲发了短信,让她帮忙请了假。
她摇摇头道:“没课。”她对高未然笑道,“陪你上会儿课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当然不介意。”高未然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下午第一节是公选课,阶梯教室的课,本来人就挺多,旁听的人也不少。
周皎就算去,也没问题。
林卫东见状,连忙扶着高未然进了电梯,从电梯出来后,他又蹦跶了几步,才算顺利地进了教室,高未然选了离门最近的后排座位,方便出入。
林卫东机灵地往前排走:“我去前排坐了,快下课了,我再过来。”
这是周皎第一次来经贸旁听,她好奇地打量四周,而周围也有人好奇地打量着她。
高未然在经贸大小算个名人,盖因样貌家世出众。
见到他的伤腿,许多人经过时,都要和他寒暄一二。
张蔚然原本坐在前排,见到高未然进教室,便朝后排走来。
“你的腿没事吧?我先前都没想到这么严重。”
高未然重复着说辞:“没事,过几周就可以拆石膏了。”
“那就好。”张蔚然微微一笑,便也落了座。
上课铃响后,围绕着高未然寒暄的人群才渐渐散去。
周皎看了一眼其他人的教材,这一堂课也是英语。
她便也把自己的笔记本摸了出来。
台上的讲师,讲得口若悬河。
高未然扭头看周皎,低笑道:“你真来上课啊。”
周皎笑眯眯地答道:“来都来了。”她一面说,一面用手机查自己不认识的单词。
高未然看她手机上挂了一个毛绒绒的蓝色小球,先前没见过,没话找话地点了点那小球道:“新买的?”
周皎压低声道:“舒陶送我的,开学那会儿来的时候。”
听得高未然一愣:“舒陶什么时候来的?来干嘛?”
周皎并未多想,只说:“就开学啊,我给你发短信说过的,她来看徐达。”
徐达?
高未然又是一愣,继而了然。
他“哦”了一声,试探道:“你之前给我打电话,我妈接的么?”
过了一段时间,周皎也没有当初那么在意了,只点头道:“对的,阿姨说你出了意外。”
高未然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
高未然笑了笑:“没怎么。”又拿笔点了点她的笔记本,“记你的笔记吧。”
五点刚下课,司机准时地来接高未然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苏晴已经在家了。
“今天腿疼么?”她关切地问道。
“不算疼,复查挺顺利。”高未然说着,便要往自己的屋里走。
这段时间,因为行动不便,他挪到了一楼的客卧里。
苏晴伸手来扶他,说:“我跟你舅舅打了电话,他那边可以先帮你联系学校,不耽误功夫,等你腿好些了,马上就能过去……”
这些天来,这样的话,苏晴翻来覆去地说了不少。
高未然皱眉打断道:“妈,行了,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想去,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见,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忍耐了一小会儿,把“别动我手机”这样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候,再来翻旧账,没有意义了。
苏晴的语气更加强硬:“然然,别的事情,我都可以迁就你,但是这不一样,连你爸爸都说了,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你先出去避一避。”
高未然不耐烦道:“别提我爸了。”
苏晴怔忡片刻,高未然已经挣脱了她的手臂。
“然然?”
高未然回头看她,她的眼里满是担忧,眼下的颧骨微微耸起,这段时间她也瘦得厉害。
“您也不要自己吓自己了。”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真不是小孩子了。”说罢,便合上了卧室的木门。
母子关系在这样的数次争执中缓缓滑向了心照不宣的微妙冷战。
二人之间再不说重话,但高未然不肯低头,苏晴也寸步不让。
过了将近四周,高未然脚上的石膏终于拆了,但他走路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偶尔还需借助拐杖,并且需要去医院定期复建。
高未然原本打算回学校住,但上下铺实在不方便,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直到十一月底,他最后一次复建结束,他的腿伤才算好得七七八八了。
矿大后门外不远新开了一间汤锅店,口碑不错。为了庆祝高未然腿伤痊愈,周皎特意请他去吃汤锅。
大骨头汤熬得汤底雪白雪白,盛在一口脸盆大小的铁锅里,咕噜噜地翻滚冒泡。
周皎给他挑了一块连筋的骨头,舀进汤碗里:“多吃点儿。”
高未然笑道:“谢了,破费了今天。”
周皎白了他一眼:“快吃吧。”
“对了,我拿到跨年烟火会的票了,你可别忘了。”说着,高未然便将其中一张彩色的入场券递给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