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云用眼角余光留意着那几个可疑人的动静,果然见他们跟着厨娘走了。
很快厨娘就回来了,江挽云问:“怎么样?找到大夫人了吗?”
厨娘摇头,“一个小厮把我拦住了,说是负责通传的后厨和前院的,让我先回来帮忙,他去找大夫人去。”
江挽云假装无事,“成,那快些把橙子那些挖好,蟹肉弄好了吗?”
两个帮厨的小厮道:“弄好了!”
江挽云把扇贝处理好,找出盘子来,开始摆盘。
他们的菜都挺简单的,只是前期处理食材时候花的时间多。
第一轮三十桌,超大的蒸笼上气儿,五层,每层六盘,另一个蒸笼摆上蟹酿橙,起锅烧油开始炸凤凰虾尾。
这时方才送河豚来的小厮来了,有模有样地对江挽云道:“大夫人吩咐,没有方才那鱼就用其他鱼代替。”
江挽云应下:“是,民妇知道了。”
小厮转身离去。
江挽云看了看四周,果然见两个身材高大的家丁从暗处大步走出来,一人一把从小厮背后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嘴,另一人反剪他的双手,两人迅速把人拖走了,快到附近忙碌的人都没留意到。
看来是大夫人派来蹲守的人。
葛大厨还在忙着做自己的事,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江挽云放心下来,开始安心做菜。
太阳快要升到头顶时,前院传来鞭炮声,迎亲的队伍到了,花轿进门,拜堂后,便有人跑来高喊道:“开席了!上菜!”
十几个丫鬟陆陆续续地涌进来,把已经摆好的,被葛大厨尝过的菜端出去。
先上的是糕点和凉菜,炒菜正当开火,保证上桌的时候是最热乎新鲜的。
江挽云也开始炒芙蓉虾球,煮鲫鱼豆腐汤。
这时葛大厨走了过来,看到江挽云的灶台旁边放的木桶里的河豚时,大惊失色,脸色难看地训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这鱼为何还未开始做?”
江挽云笑了笑,道:“不准备做了这个了。”
“什么?”葛大厨震惊地看着她,怒气直冲脑门,这小妮子方才还来请教她怎么做,怎么现在突然说不做了?
“为何不做?我都说了像草鱼那样做,你听不懂人话吗?”
江挽云耸耸肩,貌似很无奈,“可是人手不够,时间也不够诶。”
“这能费多少时间,我让你做就做,必须做!”葛大厨气得牙痒痒,恨不得自己上手操作。
但是他不能,那样他就不能嫁祸给江挽云了。
这时一行家丁冲了进来,把葛大厨钳制住了。
葛大厨还未反应过来,挣扎道:“你们干嘛?放开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别动!抓的就是你!”
葛大厨心里开始恐慌起来,难道事情已经暴露了?
不,不会,他很确定这种鱼,别说顾府,就算在省城也没几个人认识,这还是他多年前去海边游玩时,认识的一个老渔夫告诉的他的吃法。
普通渔民都认为这鱼有毒不能吃。
“大夫人呢?我要见大夫人!席还没上完!我的菜还在锅里!”
但是没用,他还是被人拖走了。
大夫人随后赶到了,很快控制了有些混乱的场面,命令大家继续上菜,让另一个厨子代替葛师傅做剩下的菜,自己则来到江挽云面前小声道:“事儿已经解决了,你先把席办完,如今府里人多,不方便细说,此事不可外传。”
江挽云点头,“放心吧,民妇知道的。”
大夫人沉着脸走了。
方才她命令人蹲守着,抓到了那个送毒鱼的小厮,这小厮根本不是顾府的人,不过小厮嘴不硬,软硬兼施,几下就交代了。
原来他是顾府原来的三爷派来的,也就是大夫人的小叔子。
顾府大爷留在顾家看守家业,二爷在省城为官,偏三爷从小顽劣,欺男霸女不说,长大后更是差点偷了家里的地契去赌场,为了不连累二爷的官声,顾家家主将其逐出宗族。
这次顾三爷便是怀恨在心想要回来破坏婚礼。
很快葛大厨也吓得屁滚尿流地交代了事情的全部。
顾三爷找上他,开出高价,想要他帮忙在饭菜里下毒,他最开始拒绝了,毕竟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儿,再说了那么多人在,他没有机会。
后来经不住银子的诱惑,他想到了曾经见过的毒鱼,江挽云的到来让他更加有把握,一个小村姑,嫁祸给她岂不是很轻松。
于是他让人把鱼杀好了才搬到江挽云面前,库房的水池里鱼很多,江挽云并不知道究竟运了哪些种类的鱼来,待事后追究起来,他就把责任都推到江挽云身上,称是她技术不好,识鱼不清,处理不到位才导致中毒。
若是问起他是否知道此事,他就说自己太忙了,并没有留意到江挽云用了什么鱼,并说这鱼其实处理好是没毒的,到时候他亲自做一道菜,亲口品尝之后证明自己做的鱼无毒,那就可以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坐实江挽云技术不好害了顾府的事实。
若江挽云说是有人把鱼杀了才送来的,但口说无凭,她有什么证据?送鱼的四个小厮都不是顾府的人,这只不过是她为自己开脱找的借口。
一个小村姑,能有什么能耐,还不是得乖乖做替罪羊。
所以从头到尾,葛大厨就计划好了把自己摘出去,哪怕最后因为他的“失职”没有拿到顾府的报酬,顾三爷承诺事后给的报酬也足够他潇洒几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