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温夷也是知道的,徐淮意知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既然指望着温夷治了这场疫症,那就不能对他有什么隐瞒的。
沈昭禾之前帮着他们找回那十余名女子,对那个案子也算是功臣,这样一想,谢江清觉得同她说了也没什么。
弄明白了这事的来龙去脉,沈昭禾心里一惊,她原本觉着这不过就是上天不眷顾江州,所以先是降了水灾,又是疫症,可谁知这竟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
端王徐景恪,为了一己私利,人为造了一场瘟疫,生生害了那样多的百姓。
百姓的性命于他而言,贱于草芥。
“奉仪。”谢江清见她有些没缓过神来,小声提醒道:“殿下还在书房里等我们,我们就先过去了啊。”
沈昭禾回过神来,明白他们确实有事,便点点头让他们先走了。
等他们走了之后,旁边被吓得脸色发白的阿孟才算是敢开口说话了,“那端王奴婢曾见过的,记不清是陪着您参加的什么宴来着,只记得那端王相貌清俊,风流洒脱,性子也是很好的,看起来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谢大人既然这样说了,那应当就不是假话,不管是不是这端王,统共背后肯定是有那么一位做这事的人就是了。”沈昭禾摇头,“况且知人知面不知心,便是日日相处之人也没法看透,你只是遥遥望了一眼那位王爷,又怎么就能知晓他并非这种人呢?”
阿孟顿了顿,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道理,半晌又叹了口气,“如此,这事就更难了。”
沈昭禾没说话,她就这样沉默着往屋子的方向走去,阿孟知道她这会儿心情不好,便也只是安静的陪着她往回走。
就在一脚要踏进屋子的时候,沈昭禾的脚步顿住了,“我得去见殿下。”
李桑瑶在屋子里头歇了大约一个时辰,其实她本来也是累了。
虽说这一路上她歇了好几回,可毕竟是吃不得苦的官家小姐,头一回去这样远的地方,身子撑不住也实属正常,所以她到了这驿站安排的屋子里,嘴里是各种嫌弃不如侯府万分之一的华贵,可头一沾枕也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得知已经过了那么久,便连忙吩咐婢女阿莲梳妆,“殿下并不喜欢太过华贵的,这只玛瑙百宝簪就算了。”
“这只红梅簪子可以,殿下最喜欢红梅……”
对于徐淮意的喜好,她好歹算是废了不少功夫的。
阿莲看起来却有些心事重重,“小姐,来的路上,您可瞧见江州的模样了吗?”
“怎么了?”李桑瑶的目光依旧是在那银盒子里头装着的金银簪钗上,心不在焉道:“江州遇了水灾,又碰上疫症,破败一些也是正常。”
阿莲满脸担忧道:“奴婢看江州死气沉沉,到处皆是断壁残垣,面黄肌瘦的灾民更是随处可见,而那疫症更是可怖,一传十十传百,奴婢是怕……”
从前在京都只是听说过这些,但却从未有像现在这般身处其中,特别是见到江州如今景象,心里自然也是不觉生出些畏惧之心来。
万一这一来就没回去的时候可应该要怎么办?
“你怕什么?”李桑瑶皱眉打断她的话,“不是都说了江州有殿下在是不可能会出什么事的吗?况且那温夷之前也是有过治这病的经验的。”
“相信用不了太久这疫症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说着,她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女子羞涩的笑意来,“到时候我便是同殿下一同熬过这场劫难的人,殿下定会对我另眼相待的。”
这话是她姨娘同她说的,她原本还未曾有跟着来这一趟的念头,后来她那姨娘在她跟前提了一嘴,说什么“若是这种时候能有哪个女子陪在太子殿下身边,这份情谊那可就不是寻常人能相较的了”。
偏偏这话还恰好被李桑瑶听了去,她略一思忖,是这个理儿,任凭是哪个男子也都会对那个同他一起经历了磨难的女子生出些感情来吧。
就这样她好生闹了一通,闹到要绝食自尽的地步,这才得了这个机会。
阿莲见她这副模样,只得将还未说完的那些咽了下去,心中暗自祈祷着,希望这件事真的如同小姐所言那般简单吧。
“行了。”李桑瑶明显真是一点不担心江州疫症,这会儿已经是喜笑颜开的拿着铜镜照了起来,“今日就这样装扮吧,殿下定然会喜欢的。”
说着,便站起身来往外头走去,阿莲只得跟在了她的身后。
驿站虽然算是大的,可却只是排布整齐色泽黝黑的房间居多,不像寻常府中会有花草景致,毕竟是水灾之后方才建起来的,时间紧,顾不上旁的。
李桑瑶疾步走着,快到书房时方才见了一棵一人高的梧桐树,底下泥土看起来似乎是新翻,应当是才移栽过来没几日功夫,枝叶还算是繁茂,或许是因为这驿站实在简陋,只是一棵梧桐树也让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正要挪开目光,却正好看见梧桐树的另一边有女子过来,仔细一瞧,那人不就是沈昭禾么?
她辨认了来人的身份,神情虽是不屑,可脚步却不自觉加快许多,赶在沈昭禾前头来到了书房门前。
沈昭禾也只是慢了一步,二人几近是异口同声道想见太子殿下的。
李拂有些发愁,“殿下这会儿同谢大人,温大夫在一起商量正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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